闻远道:“郎君现在被世子带的也会讲玩笑话了。”
他尤嫌不足,又吃了两颗,闻远怕他牙疼,收了糖盒,易宵长叹一口气,嘴里那股药气仍没压下去,他道:“所以还是早点搬走得好,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了……”
狄舒鲜少让酬梦去见客,况且这也不是饭店,酬梦怕是有要事,走得急了些,又问:“阿翁怎么这时候叫我,他今儿没去巡营么?”
羡鱼道:“是……狄修来了……”
酬梦顿住脚,便往回走,“是他啊,我不见,就说我身子不好。”
羡鱼忙拉了他,“我知道你不待见他,可是今天他是带着礼来的,许是有要事。”
酬梦算算日子,想着过几日就是放榜的时候,他现在来,一定没安好心,便道:“那你回去,别跟着我了。”
羡鱼虽也懒得见他,却不放心酬梦,安慰道:“不要紧,有你在,我不怕他。”
自打酬梦入府,狄修就被送去了城外的庄子上住着,只是逢年过节的作为亲戚来侯府探望狄舒。酬梦本对这个同样背井离乡的表哥亲切又同情,虽知他有些手脚不干净的毛病,好偷些她的笔墨纸砚,或是玉器古玩,酬梦对这些物件看得淡,也不当什么,他每次来还都明着送他些好东西。
只是叁年前,他差点在她床上奸污了羡鱼,虽没成事,脸上挂了几道血痕,竟依旧厚颜无耻地一口咬定是受羡鱼勾引,自己是深陷其中,执意要纳她为妾。狄舒没同意,却以羡鱼行为不检为名罚了她。酬梦气不过,把人捆了送到官府去了,可这官司两边儿都是狄家人,无人敢审,衙门随便寻了个由头就把人放了,此后两人再没碰过面儿。
可既然认了亲戚,想完全断绝往来是不可能的。狄舒虽看不上他的人品,可迫于族亲的压力,对他的请求也不得不应,他今年科举,狄舒在其中没少打点。好在礼部那群人这几年日子清贫,士族的多靠门荫,庶族的举子那更榨不出油水,狄修这人不知在哪学得这一套圆滑逢迎的本事,狄舒不过花了几个钱,引着他见了几个人,这未放榜,听他那话茬儿,前叁甲便已如囊中取物一般了。
今日拿了谢礼来,还一定要跟酬梦当面赔罪,狄舒无法,这才叫了酬梦来。
两人相见,狄修这几年倒是大变活人一般,一点看不出往日的困窘怯懦来,双目有,言行有度,举止得当,对酬梦更是一口一个表弟,叫得亲热无比。
狄修倒是一个眼都没给羡鱼,只顾着奉承狄修,要不就是跟酬梦讲些考试经,酬梦只淡淡回应,几次坐不下去。狄修把吃喝拉撒的事儿问候了一遍,那道歉的话是一句都没说。
他竟然就这么熬到了点灯上膳的时候,酬梦懒得跟这种人吃酒,只想早点打发了他,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饮不得。却正中狄修下怀,他正好一个劲儿得给狄舒敬酒,狄舒自然从善如流地喝了不少,趁着酒兴正酣,狄修这才点名来意:“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想求侯爷帮忙——我中进士那已然是板上钉钉了,往后官场上行走,没个助力到底是难,像崔罗郑王这样的人家,没个引荐,人家根本瞧不见我。我就算不是您的亲孙子,到底也是您给赐的名,我也是姓狄,若是我得了好前程,往后对表弟也是个帮衬,咱家人丁不旺,我们这些小辈更是得兢兢业业地上进,才不负祖宗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