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刘度没能很快就来赎她,她不得不在花楼迎来送往,盘旋于各色各样的男人之间讨生活。
刘度看到她得意的样子,心里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暗道:“你气死了她,自己这些年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完全算是在还她的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啊。”不过一想到自己是得利人,这句话也只敢放在心里走一遍,嘴里却说:“那封信也是你拿走的?你拿走干什么?”
“顺手的事。”哑妈妈告诉他,当时走的急,来不及还回去,并不是故意拿走的。
“那封信还在吗?”刘度连忙问。
“你要这个干什么?”哑妈妈很好地追问。
于是,刘度把罗家的事情讲了一遍。只要手握罗家的证据,他就可以证明自己没有对不起罗家姐弟。毕竟他可以证明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有他们的存在,而且还是罗家自己特意与自己断了亲的。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古云裳在怀疑信的内容了。
甚至他也猜到那封信是被人做了手脚的,而且从前期那些有关罗家姐弟在罗家日子艰难的流言中,他猜测罗家人是特意的,他姐姐写的那封信,肯定是被罗老太太母子中的一个人调了包。
至于后来罗家姐弟又如何在罗家站稳了脚跟,甚至还一副生活得很得意的样子,他猜测那是因为罗家可能就剩下这对姐弟了,又或者现在的罗家由他俩当家作主了。
所以,他想拿着这封信再去找罗家姐弟,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再想办法让他们接纳自己。至于芳娘母女,他再想办法慢慢去查。反正先解决一桩事情对他总是有利的。
哑妈妈听后,也很惊讶,就写道:“难不成罗家是故意害死刘氏的?”
刘度点点头,说:“听我那外甥女的话,当年我姐姐写信回来是希望我们去看看她,顺道让罗家人知道刘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可是我接到的却是这样的信,当年我事情又多,又想到我姐姐已死了,也就没及时管,再后来连信都找不到了,想管也管不成了。哪里想到,我姐姐当时并没有死,还留下两个儿女,现在还成了罗家的当家人。他们还恨我没管他们的娘呢。”
说完,他又怪哑妈妈把这封信带走了,还说:“你怎么就没给我捎信呢。我也好来赎你啊。”
哑妈妈虽然不会说话,但却也识得几个字,只是这些年,硬是没有找到机会给刘度捎信过去,刚开始时一来花楼管得严,二来嘛她也怕自己捎的信被刘老太太半路拦截了,还专程来看自己的笑话。虽然当时刘老太太被她气得不清,但她又不知道刘老太太很快就死了。而且她被卖到这个地方来,过了很久才搞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还有一点就是,客人们都不过是来找她寻欢的,哪个又会真心对她,去帮她捎信找人啊。
因此,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后来她都心灰意冷了,也不再想这事儿了。此时听了刘度的话,她自然也不去计较刘度话里有几份真情。
而那封信一直给她藏得好好的。虽然这封信对她没有任何帮助,但她下意识的就保存了这封信。不管怎样说,这也算是她从刘家拿出来的唯一一件东西了。甚至很多时候,她还能通过这封信来幻想刘大姑娘所受的罪,从而感到痛快呢。就好象她报了仇似的。
所以,她很快就把信找出来交给刘度了。
刘度拿到信又细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和对古云裳所说的没有出入,心里大松了一口气,拿着信准备再去找古云裳了。
他没直接把哑妈妈带回家去安置,因为中间还牵涉到了芳娘母女,古云裳姐弟显然也不会喜欢他接回哑妈妈。
他带着哑妈妈到了另一个镇子上,先是租了一座宅子,又买了个中年婆婆照顾哑妈妈,就自己先回去了。
哑妈妈自然很想跟着他走,但也知道刘度还得安排好才能把光明正大的接回去,也就安心在这里先住下来了。
只是等刘度一走,钟玉山安排的人就上门了。
钟玉山自然很快就确定了,这个女人就是刘度的生母,并且也知道就是她一直在挑拔离间刘度与嫡母,元配之间的关系。而且也是她给刘度策划与现任刘太太勾搭上的。
她告诉刘度,当年是刘老太太心狠手辣卖掉刘度的生母的。还说刘度的生母受了很多苦,却一直记挂着自己的亲生子,托了她照顾他等等鬼话。其实一听就漏洞百出,不过她和刘度两人却都假装相信了。
毕竟她离开时,刘度已经不小了,哪里记不得自己的亲娘是个什么样啊。有个被辗转卖了好几手,经历过好多男人的亲生母亲,刘度打心眼里还是觉得羞耻的。既然这女人说是姨母,他就顺水推舟认她是姨母了。
这也是刘度在知道这女人被客商卖掉后,并且没有去找的主要原因。因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其实都是在她的计划下完成的。他还怕别人知道呢,这女人消失了,岂不是正好。所以,就算严爷故意送了线索给他,他也没有去管。何况,那时候,他忙着处理刘家的产业呢,毕竟刘老太太经营得不错,刘家的产业还不少。刘家的产业除了小部分给刘大姑娘当嫁妆了,大部分都没有动,而芳娘母女离开时,更是只带了极少的财物。大头全部给便宜刘度了。
刘老太太是故意的没有给芳娘太多的财物。一来她是要让芳娘明白,没有了自己,她连活下去的本领都没有,想让她受受苦,看她能不能变懂事点,长点脑子。二来嘛,也是因为事情出的太突然,来不及。毕竟大多的产业都是不动产,又不是直接全是现银,拿了就走。
第三嘛,刘老太太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死的,还以为有机会再给她们送去。
当时刘度一要办理嫡母的丧事,二要娶妻,三还要打理家业,一古脑忙了快两年,才算基本搞妥当。这时候,他才有空闲去管其他的事情。而此时的哑姑娘已经成了花楼的红牌子。刘度打听了一下,就完全丢手不管了。
这样的女人,他接回来,也不好安置啊。何况,这女人认识的人可不少呢。要是刘太太追问起来,他也不好解释。所以他干脆就当成不知道了。
来人逼问到了想知道的消息,才告诉哑妈妈:“刘老太太是被你气死了,不过刘度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他的新太太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养了好几年的儿子还是别人的种呢。他这辈子也休想再能生儿子了。说来这个女人还是你给他找的呢。”
哑妈妈听了这话,也没太大的感受,毕竟她对刘度的母子情,早在这么多年花楼生涯中慢慢消磨掉了。更何况她更明白,刘老太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断了他家的香火,于她来说,有什么意义。
见她不在意儿子被人绝了后,来人笑了笑,接下来说的话,才真是令她肝胆俱丧,真正失望了。
“你以为刘度不知道你是他的生母吗?你以为他现在才知道你的消息吗?人家其实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也早百八年前就知道你在这里。他不过是觉得你太脏太贱,不配当他的生母罢了,所以他看着你在花楼当红牌呢,要不是因为现在有要用到你的地方,你就一辈子老死在花楼吧。你这一辈子,都永远不可能再听到他叫你一声娘了。”
说完来人好看地看着她的脸色,又说:“还有,你以你赢了刘老太太吗,其实她就算是死了,也给自己报了仇,你儿子早就被她下了药,是个没用的东西了呢。你白忙活了这么多,讨到了什么好处?于你儿子也好,于你也好。本来刘度与嫡母元配关系不错,算是和睦的一家。但你的插手,不止报复了刘老太太,也害了你自己的儿子,更是害了你自己。”
那人说完这些话,就扬长而去了。
哑妈妈又气又失望,当时就只恨不得立马去找刘度对质,只是她心里其实早就这个怀疑,不过是一直在骗自己罢了。接着她又顺着来人的话想,如果自己不去找刘度,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刘度也好,自己也好,是不是都更过得好呢?总之,就如来人所说的一样,她忙活了这么多,究竟是报复了别人,还是害了自己啊?
她呆呆地枯坐了半宿,第二日早上侍候她的仆妇就发现她已经悄无声息的死了。仆妇本就是刘度安排的,自然也不慌不忙,给她停了灵,才着人送信去给刘度。
而此时的刘度,拿着信找到古云裳,古云裳本没想再见他的。可钟玉山却说:“见见吧,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能说什么啊,还不就是想认亲?”柳玉琴说。
“不可能认的。你都不认,我认他有什么意义。”古云裳说。
钟玉山听她们这样说,就说:“要是从他嘴里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话,就不用管他了,直接告诉他,你不认这门亲就完事了。”
古云裳接过信,扫了一遍,就已经认出来这封确实是罗老太太仿写的。虽然字体很象,但其中几个字却十分有罗老太太字的特征。这信也亏得是刘老太太那时候已经老眼昏花,又大受打击没有细看,不然早就发现破障了。可惜的是,这一切都晚了,再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把信还给刘度,说:“罗老太太早就过身了,现在再谈这些也没意义了。我娘的仇,我已经帮她报了。我们姐弟两与刘家,也算是断了亲,以后就大路一边各走各的吧。”
刘度连忙要挽回,古云裳却直主道:“其实你与我那个亲爹又有什么区别呢,我都不乐意认他了,还要认你做什么?”
这话听得刘度就象被人狠狠煽了几耳光一样,又羞又怒,却也无法发作,因为人家根本就不鸟他呢。说完这句话,古云裳就吩咐钟玉山送客了。这已经是大家看在刘度是柳家姐弟的生父面子上了,不然早就该动手弄死他了。
不过都不用他们出手,刘度的好日子也不多了。
快要过年了,整个人都懒了,好想放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