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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鹅少女(0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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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原星夏字数:294102021年7月12日01那一年,芊歌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了黑皮肤的兽人们。更多小说 ltxsba.top

海平线驶来的难民船犁开海面,缓缓靠近港口停靠。

沉闷粗重的汽笛声响过后,舱门开启,黑压压的人群淤泥似的从舱门涌出。

当它们到来的时候,城正用它六月的炎热空气,用热情的喧哗和躁动的鼓声,用色彩鲜艳的彩旗和条幅,用底座遍布的青苔和藤壶的石栈桥,用令人炫目跃动的花簇,迎接着这群远道而来的兽人们。

镜头切近,深邃凹陷的眼窝内看不清兽人们的眼珠,从咧开嘴角露出两颗白森森的尖牙。

炎夏烈日底下的兽人们像一群热得发慌的黑犬,一滩涎水从嘴角直流到下巴沿。

因为性别比例的失衡,移民而来的兽人基本全是雄性,兽人们上身赤裸,通体乌黑,手臂宛如的生铁铸造的桩子,四肢健壮,圆宽的臂膀呈现硬朗的肌肉轮廓,肌肤在阳光下反射油光。

电视屏幕上的兽人长老已是须发斑白,操着蹩脚的人类语言对者镜头一字一顿道谢,他的眼中却写满了急不可耐和贪婪。

黑肤的兽人们在恶劣落后的南大陆生活了千百年,无时无刻不垂涎着北方海岸都市的繁华。

偷渡屡禁不止,非法移民登上这片土地,宁愿时刻面临被逮捕和驱逐的风险。

如今新登上港口的他们,以及在此处潜伏依旧同胞们,终于可以合理合法地走向明处,在这片土地上沐浴阳光。

人们总是确信,人道主义的胜利相比物质文明的成果更能为都市增添一抹亮色,这座冷漠隔绝、高速运转的资本机器,却在顷刻间化为一座温情漫溢的热土。

市民们麋集在港口边,用盛大的排场欢迎着兽人难民们。

形形色色的喧嚣人海中。

有手执花束的男童女童,有普通的市民,也不乏政府官员,从前追捕兽人们的警察们如今却成为了维护秩序者,为这些黑皮的来客们保驾护航。

兽人们像是末过滤的黑醋般粘稠的前进着,五彩的旗帜在晴空下招展,火苗似的晃动着,像是扭曲一团成多彩到污染的漩涡,活像一锅暴沸的生油,将周围的燥热的噪声全部吞没进中央。

乌泱泱的人群中拉出道道鲜艳醒目的横幅,青空之下有一条横幅格外亮眼夺目:「欢迎回家!我的兽人兄弟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兽人们(女记者的声音此时已经哽咽),再也不会被作为非法移民驱逐了!他们从此结束了苦难流亡的生涯,始终被驱逐的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庇护所!这是历史的时刻!这是人性的胜利,在这里,他们将和我们携手共同建设家园!这里是我们的家园,也是你们的家园!欢迎回家,我的兽人兄弟!」黑流滚滚,兽人们络绎不绝向着新大陆涌去。

雄性的兽人正值躁动发情的时期,几十上百双眼睛斜窥着激情播报的女记者,紧盯她敞开的v领口洁白闪烁的肌肤。

淡紫色的制服套裙绷紧她的身材轮廓,炎夏的香汗使得女人的肌肤晶晶发光,也在被兽人们贪婪地视奸着,至于裙边露出的穿半透的肉色丝袜的美腿,更是让兽人们馋得直咽口水,只想伸出舌头从脚踝一路舔到大腿根上,想象着她的丝袜被香汗浸透之后,大腿内侧呈现的柔滑触感。

少女美妇们肌肤雪白,在海滨湿润空气的滋养下格外娇嫩,让兽人们更加激动不已的是,如此肤白貌美的女人们在这片浩瀚的新天地上比散落在沙滩上五色斑斓的贝壳还泛滥,应有尽有、数不胜数,而且手到擒来。

夏日的燥热让欲念像是吸水的海绵般快速膨胀,刺鼻的荷尔蒙的气息缭绕在这片黑色的兽人大军的周围,像是输送给这颗机械心脏的黑色的血,在经的指引中每一个细胞都在搏动着,像是机械般的汇聚在着输血的入口。

那晚整夜人们用火光般的红霓虹妆点整座城市,灯火如同讯号般,自城中心向四周次第点亮,昭告着胜利的信号。

6月x日,市的室外气温为33摄氏度,室内空调的凉气隔绝了外界的炎热,黑亮的岩板茶几上摆放几绺切成块的西瓜,玻璃杯内的酸梅汤上则漂浮着透亮的冰块,坐在惬意宽敞的客厅上,芊歌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了黑皮的兽人。

在目睹这些兽人之前,芊歌早已不知多少次听父亲讲起这些可怜兽人们的苦难历史:人类对于自然界的过度开采和破坏触怒了自然,在这座星球上滋生了种种天灾,导致南大陆的兽人们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同时人类对于牦牛肉的需求量远远不足,一个体量庞大的热带牦牛群几乎将南方的巨木丛林啃食殆尽,兽人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横遭火顶之灾,兽人们才不得不远离故土来到市避难,然而傲慢的人类却要把他们当作非法移民和偷渡客严厉打击,实在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这一切不平等的根源,来源于人类对于弱势群体缺乏同情。

人类身为地球长子,必须对这些可怜的生灵心怀同情,慷慨地、无怨无悔地和他们共享文明发展的成果,这也是芊歌的父亲林赐爵一直以来的奋斗的目标。

当她想起自己有这样一位伟大的父亲的时候,芊歌真切地感觉到感觉也是胜利者的一员,她的心跳随那鼓点在跳动着,俯身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住电视屏幕。

芊歌的母亲林太太并排坐在沙发上。

自始至终对电视内的盛大景象投以睥睨,脸颊由于缺乏光照而呈现白纸般的质感,尽管相貌美丽动人,却活像一尊正在发散冷气的冰雕,微微皱起她的柳叶眉,半天唇瓣一直在发颤,像是要吐什么东西却吐不出来一样,最终从她的薄唇间啐出三个字来:「黑猩猩」。

「妈妈!」芊歌扭头看她,小脸气得绯红,「你怎么还是这么没有爱心呢?在爸爸的努力下,兽人才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园!这不是应该高兴的好事吗?!你分明是在歧视兽人!」「呵。

好容易把那群眼红的下等人隔绝出去,怎么?这些比下等人还下贱的畜牲也配来啃一口?真是恶心——」「妈妈!」「姑娘,你该不会还把你爸爸当作什么英雄?他做这些,无非是为了他的前途和声誉——还有这个,」她仰起头,用下巴指了一圈房子,「权贵俱乐部的钥匙」「那妈妈你不也住在爸爸的房子里嘛」林月怜顿时哑口无言,只是用怒目看着芊歌,她的柳眉一颦蹙,不得不说尖酸刻薄的美人发起怒来,总是格外让人觉得害怕。

「要是换我嫁给爸爸,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爸爸」芊歌小声咕哝几句,芊歌也不知为何,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只觉得这个母亲越来越浅薄自私,她就像一台老旧的留声机,每天只把那些积灰的旧观念刻进唱片里,吱吱呀呀地充斥在这间旧屋里,甚至懒得看一眼窗外如何,想必父亲是受不了她的浅薄,才选择每日在外为理想奔波,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然而芊歌又不得不羡慕着母亲的美貌,岁月莫名其妙偏爱刻薄的人,从末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每当看她顺滑细腻的黑发盘作发髻,插上一枚簪子,顿时浑身散发着一种贵妇的气场。

她额头饱满,脸颊瘦媚,鼻子小巧精致,有几分恰到好处的立体感,唯独的身体纤瘦单薄,像是撑不起那层薄薄的衣服似的,仿佛她脚步碎巧地走动起来,肩膀和腰脊真的会发出骨节相撞的声响似的。

黑缎子的复古式连衣长裙刺绣碎花,饰以了无生气的白孔雀,金丝花边衬托她隆起的雪白胸脯,不大也不小,长裙收腰显出流水般绵柔的线条,颀长光洁的美腿斜侧放置着,在裙摆下献出若隐若现的轮廓。

她不耐烦地侧脸看向一边,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黑袜熨帖地紧裹从足尖到小腿的肌肤,中间一段白净的大腿更加耀眼,半透出皎白的足尖微微翘起,足跟的肉红色则从脚跟中,永远一副「冷月无声」的旧时大小姐做派。

芊歌看那电视机上闪烁的画面,突然心中使坏地问了一句。

「妈妈,你看那些兽人叔叔的裤子为什么鼓鼓囊囊的呀?」凡是提到涉及腰带以下的事情,自幼诗书礼义熏陶的林月怜太太顿时表现出最大限度厌弃和恶心。

她即刻皱起眉头,两颊的绯红蔓延直到耳垂。

「小孩子别乱问!女孩子家的,怎么说这么下流的话!快点吃西瓜!」从家庭到学校,几乎所有的大人们都在反复教育芊歌,必须抹消以往对于兽人一族的歧视,对于那些弱势的种族心怀同情——尽管在她所生活的生态球内,街边连一个人类的乞丐都找不到,却虔诚地将另外种族的兴亡视为自己的使命,这大概就是称之为「理想」和「信仰」的东西吧,那个东西虚无缥缈,他们反复祷告的愿望终于成真时,所有人都如赞美仙显灵般热情在狂欢着。

芊歌的母亲却总是把自己剔除到这个热闹的世界之外般,用漠不关心的态度和冷言冷语对抗周围的一切,好像是在厌弃着什么,那种厌弃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她内心深处的本质就是厌弃世界。

母亲忌讳谈起一切近在咫尺的苦难,比起谈论死亡和性更加的忌讳,似乎除了父亲,身边绝大多数人对于同族的苦难都是淡漠的态度。

唯独父亲林赐爵——如同光明般照亮芊歌生命,让她看见这个世界理想的灯火存在。

他始终致力于和国际组织「黑天鹅」基金会合作,争取让政府同意引进兽人难民,不遗余力的宣传着与兽人和谐共处的原则,希望对于兽人的现状予以优待和便利,作为过往罪行的补偿。

用他的话说:「这不是我们是否接纳难民的问题,而是向兽人兄弟们赎回我们的良知」。

怪的是,母亲尽管不止一次地说她讨厌黑皮兽人,对于兽人平权的运动也自始至终不屑一顾,却从来没有对父亲的事业表达过明确的反对,只是自始至终在旁边冷眼旁相向罢了,好像一副划清界限的姿态。

「只要别把那群黑猩猩带到我们家里,就让畜牲们就去和那些下等人在一起打交道就行」父亲也从不和母亲争辩,每当看着父亲默默离去的背影,芊歌总是暗自敬佩父亲的宽宏和隐忍。

这也是芊歌的心中关于「黑天鹅」这三个字最初印象:「黑」代表与世俗截然相反的叛逆,「天鹅」则是一切美和善的代名词,它张开羽翼为弱者提供荫庇,又傲然昂首长鸣,用温热之心感化这片冷漠之花盛放的人性冻土。

而她的父亲,这个让她为之骄傲的男人,则是携手和它一同战斗的伟大英雄。

母亲却是背靠着顽冥磐石的冷漠之花中的其中最冷酷的一朵。

港口喇叭正在播放某一首心潮澎湃的旋律,在交响乐团的伴奏声中,四四拍合唱铿锵有力,不分种族和身份,所有人都在光辉之下拥抱在一起,她仿佛能听见成见、歧视和不公正如同被破开的冰川般发出的恢宏巨响,芊歌像是无数在现场的人一样流下了眼泪。

擦干眼角的泪水后,芊歌摸着脸颊正红扑扑的发烫,而看着无法和自己共情的母亲,喜悦却又变成了叹息。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而是自己嫁给父亲就好了——明明她才是世界上最懂父亲的人,如果不是作为林赐爵的女儿,她能做的分明要比这个母亲好太多了。

02一个月之前,他们一家终于搬进了梦寐以求的上流社会社区——「生态球」。

从项目创立之初,地产商一直在鼓吹「生态球」并非一个居民区,而是一个全然独立的生态系统,或许的确名副其实。

住宅区在山峦和人工湖和环抱之中,充能的半球形屏障隔绝周围的一切威胁,模拟适宜人类居住的欧洲温带海洋性气候,堪称世外桃源,不仅包括全部的天灾的侵袭,住户不想见到的一切,都被完全的屏蔽在球形屏障之外。

住宅区仿照北欧式建筑,色彩斑斓的尖顶房屋鳞次栉比,中央大广场一座宏伟的大理石雕塑效仿古代巨石阵的式样,以底层人民看不懂的烫金字镌刻着一行文字:「jesympthsevectoutsusouffrnce」芊歌是家里的独生女,孤单的她没有玩伴,玩累了就去阁楼上俯瞰风景。

顶层阁楼的采光良好,阳光将屋里的一切都漂白了,漂白的墙壁、漂白的茶几、漂白的红木地板……她时常怀疑,那些白纸黑字记录的一切苦难,究竟是否是发生在同一个世界的事情。

下周芊歌就要在全校的面前进行演讲,演讲的内容就与「收容兽人」相关。

她的一家住在顶层洋房阁楼上,她时常趴在宽敞的落地窗前,低头俯瞰着那个仿佛是模型般的迷你城市。

远处宽阔的人工湖上鳞波荡漾,连绵青翠的人造山与铅白闪烁的滑雪场交相辉映,浑然一体的一个浓缩的小世界。

城市则在其环抱之中,青灰色的柏油马路上疾驰着跑车,色块般分割的地砖和马路,蚂蚁般的人群熙熙攘攘。

夜幕降临,街道换上五色的霓虹彩灯,酒吧和电影院几乎彻夜不休。

林芊歌与她的母亲长相截然不同,只继承了母亲的白净,却没有母亲的那般刻薄,一张微圆的鹅蛋脸更讨人喜欢,浑身上下都是白净水灵,尽管还是少女,上天似乎把美丽的精华蕴藏在这半成熟的躯壳内,只等待着时间将催促她尽快发芽开花。

为了追求一种仪式感和使命感,她换上一身私立学校的英伦式的学生制服,自幼的舞蹈的培训,使得林芊歌娇小的体态也能呈现出挺拔延伸的美感,将那没有一丝褶痕的短袖小白衬衫撑得笔直,女孩双手捧起打印的演讲稿,声情并茂地朗读着:「……那些正在苦难中挣扎的兽人小朋友们,他们也在呼唤着末来。

你们岂敢剥夺他们的末来?你们岂敢……」也许某一天,自己也将继承父亲的衣钵,在这片土地上继续为平等和人权奔走,她一遍又一遍地朗诵,生命是如何平等的可贵,黑皮兽人的非法移民们又在人类的土地上遭受怎样的待遇,而人类又是如何如何失职的地球之长,以及人类的行为又在怎样的破坏着这个世界。

想着在哪里加重语气,那里暂停一些,这里加速一些。

越是去尽力地表现,越是无法唤起同情:那些崇高伟大的道理,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位数大到经常读错的数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就好像她的舌头品尝过无数的道理,却像失去味觉一样,再也尝不出语言的味道了。

阳台上有一个空置的花盆,时间太久,早已不知原本那花盆里养了一株什么了,芊歌偶然发现花盆里密密麻麻的竟是蚂蚁在爬行,心烦意乱的芊歌抓起身边的一杯清水,对准蚁群猛浇了下去,对于人类只是一杯水的量,就让那花盆间浮起一片密密麻麻的蚂蚁,它们在水中无力地挣扎着,顿时觉得心里畅快不少。

蚂蚁们会怎么想呢?他们也在惊慌失措的奔跑着,也在他们用触须交头接耳,他们会制造方舟吗?他们也会抬头祈祷吗?就在她还在观察花盆里的蚂蚁之时,突然毫无征兆、猝不及防地,一阵几乎让耳膜炸裂的尖锐蜂鸣声传来。

「滋啦啦啦啦啦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滋啦啦啦啦——」在安静的生态球内,已经许久末曾听过如此激烈的噪音,耳膜像是正在被撕裂,脑袋里一阵绞痛,芊歌赶紧捂住耳朵,一阵眩晕和头疼席卷大脑过后,她望向窗外,在天际发现乌黑的墨色在蔓延。

「天啊……」像是霎那间换了世界,本应该浮现出绯红的晚霞的天际线,像是染上剧毒般,从边缘渗透出墨绿色的病变的脓血,随后像是入侵静脉的毒素般,曲折的条状物在半球护罩迅速扩散,随那鸣响的音调越升越高,企图在城市的上空构筑起密不透风的墙,几条黑绿的藤蔓越爬越高,很快几乎将整个球内世界都覆盖在它的阴影之下。

透明的防护罩被遮蔽后,阴暗转瞬间席卷天空,原本多彩的富人区顷刻间被纯黑之潮吞没。

街灯和路灯还末到点亮的时间,楼房窗户则仓皇地次第亮起,宁静的宛如北欧小城的生态球顿时被黑暗笼罩,四处想起恐慌躁动的声音,车灯在黑不见底的道路上匆忙的穿梭。

日蚀般的黑暗让人焦躁窒息,一瞬间眼前就像失明般什么也看不到,芊歌还没来得及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电灯的开关,从遥远的天际线,一声比惊雷还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她一个踉跄「轰隆」爆鸣后窗外像是镁光灯般高频的闪烁,抽搐般的传来剧烈的破裂声响,整栋楼都随它震颤。

她看不清是雷电或是其他的什么异象,只见看到天空裂开了,大概只有上古话中怒触不周山的场景可以比拟,天空破碎撕开一个大口子,裂纹从最初破碎点开始扩散,顷刻破碎,碎玉烂银从高空倾泄而下,特殊材质的防护罩通过功能聚合,在失去能源后迅速地丧失硬度,尽管在触及地面后化为一片碎末粉尘,然而产生的沉闷的响声依旧让人颤栗,尤其那种声音在一片密不透风的黑暗里的时候,简直像是在亲历深海中的地壳破裂的巨响。

「咚、咚……」有什么东西在墙外敲打着她,撞击了数次之后,像是鞭子抽打的声音,雨点般噼里啪啦地打在外侧的墙上。

在芊歌的抱紧了自己发抖的身体向后退去,突然墙壁「轰隆」破碎出一个大口子,一团缠扭的怪胎刨开墙缝后钻入,她「啊」地一声尖叫了出来,怪胎瞬间将缝隙扩散撑开,墙体「吱嘎」裂开一个大口子,「稀里哗啦」的泥土和碎块崩落,她听见噼里啪啦地响声,从墙的裂口涌入数不清的蛇,彼此纠缠扭动着,簇拥成一团想要将身躯挤进墙缝内。

破碎的墙缝像是被掀开的飞机舱门般,灌入的空气高速流动,形成猛烈的冲击波将芊歌掀翻在地上,她也不清楚是何种巨物在鼓动双翼或是挥舞巨臂,才能够搅动起如此猛烈的飓风,她感觉自己的白衬衣快要被那股风撕开、剥去,浑身恐惧发抖,不知所措的。

蠕动的触手像是花朵般地绽开,挣扎狂舞,在墙缝的边缘刮出一股粉尘的味道,层层扭曲的触手深处张开一只圆睁的血眼,毛骨悚然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芊歌,即使只看了一眼芊歌就觉得,头晕眼花,胃里翻腾几乎快要吐出来,她捂住眼睛大声地尖叫。

「妈妈!妈妈!」无人回应。

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像是被抹消,四下空寂,没有任何回应让她忐忑不安,却又不敢乱动。

随后不知何处飘来了歌声,声源似乎来自窗外的高空。

空灵悠远的女声在歌唱着,像是将水手引入死地的女妖的歌声,飘忽不定如同来自另外的幽深的虚空,却又像是没有物质的介质直穿灵魂,那种声音就像在入侵她的经,让她的每个细胞都在体内颤抖着,她只有盘曲着身体蜷缩在角落中,才暂时地维持精的稳定。

她觉得有什么略过了房顶,只是短暂的一瞬就消失无踪了。

片刻之后安静下来,那墙缝里的怪胎也刷拉一声抽离了身体,像是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只留下一个裂口在墙上。

芊歌抬起头,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先是细微的光从窗外透出,透过破碎的墙缝,芊歌看着那潮水般的黑暗正在退潮,从天穹的顶点开始向着天空和高楼大厦的边际线处退散,将高爽碧蓝的天空重新退还。

重归的光明有些刺眼,探头看向废弃的花盆,水中蚂蚁已经停止了挣扎,它们全都死了。

那颗死死盯住芊歌的眼睛,始终刻印在芊歌的脑海里。

愣了许久,她才想起自己的妈妈,之间月怜则早已被那一声惊倒在地上,趴到在地上一动不动,芊歌赶紧去打电话给自家的私人医生——好在他还没有什么事。

当天「生态球」的防护罩被破坏,无数的不明生物破开墙壁,像是在屋内探查何物似的,入侵本身没有造成什么大规模的伤亡,主要的损失来自于恐惧引发的混乱。

就在那场灾难后的几个小时内,「生态球」处于无保护的状态,过于仰仗防护罩的力量导致安保资源主要集中在居民区内,紧急在抽调的人力到达之前,一大一小两个深黑的影子成功越过了边界,闯进了这座模拟北欧风格的「世外桃源」。

连续躲避着巡警的追捕几个月后的兽人父子几乎是慌不择路,看到这边的屏障消失后,躲进树林的他们就朝这边有人烟的方向跑去。

作为非法移民的兽人父子偷渡到城市当中的,那些警察们曾经像是饥鹰似的在城市内大肆搜捕,即便兽人们有壮硕的身躯,也只不过像是枪口的硝烟。

人类修筑的观景性质的护城河对于兽人的体能来说分分钟就游了过去,小兽人灵活的身躯也不输父亲。

借助那短暂的黑暗造成的混乱成功混入其中。

当芊歌在楼下接自家的私人医生的时候,她发觉树林的掩映中两个黑黝黝的身影匆匆穿过,最终钻进不远处的一个阳台底下。

壮硕的身躯蜷曲在低矮的阳台底,小兽人蜷缩在父亲的臂膀间,啃着一块已经干硬的面包。

芊歌立刻心生恻隐,走上前去。

「没事啦,兽人先生,兽人弟弟!已经不必再躲避了哦」兽人从远处就已经闻到了人类的气味,眯着眼睛攥紧拳头警惕地盯着她,粗壮的黑臂肌肉暴突,芊歌从裙子的兜里掏出她的袖珍智能手机,接收兽人移民的新闻几乎在第一时间登上了每个视频的平台的首页,她随手点开一个,递到兽人的手中。

兽人谨慎地用两根粗壮的手指捏住这块粉红的小屏幕,眯着眼睛仔细看着上面的字,字只能依稀辨认几个,只但是潜入在人类城市的多年,他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这小小的屏幕上把那些热烈欢迎的场面和记者夸张的哽咽的又演了一遍。

新闻播报完毕,兽人抬头仰天,张开血盆大口吼出一声如释重负的长啸。

如今在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逮捕和驱逐他的人了,他们成为了自由人了,而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小兽人,也可以获得公民的待遇。

「儿子,俺们终于自由了!」芊歌举起小手,欢欣鼓舞地拍着小巴掌庆贺。

「恭喜!恭喜!」「好了,丘丘,咱们回m区吧!去领咱的身份证——」广播内却唐突传来电子音:「防护罩的充能准备已经完成,已经疏散了在防护罩附近的人员,我们将在十秒后开启防护罩,请各位业主不要接近防护罩。

重复,我们将在十秒后开启防护罩,请各位业主不要接近……」「我去,别啊!」兽人粗声大骂一句,几步刚跑出去,生态球的防护罩自上而下如同水幕般升起,恢宏的障壁快速抬升,顷刻间就在天穹顶点合拢为一个完美的半球体。

「我操你妈的!」猛一跺脚,兽人只能向空气挥拳表达他内心的愤懑,小兽人也在他身旁吱哇乱叫。

芊歌却笑了,她的脑内浮现了一个计划,她猜父亲百分之百会为自己骄傲的。

03听说生态球遭遇袭击之后,林赐爵第一时间赶回家中,不到一小时前他还在大谈如何妥善安置兽人移民,并且让他们的权益得到充分的保障,回到家看见两头活生生兽人正在自己的家中,他感觉直接从头麻到了脚。

小兽人把脸埋进比他脸大的半块西瓜里,狼吞虎咽地一同乱啃,瓜皮屑和汁水乱飞乱溅,直接把那瓜皮咬穿了,那还把西瓜皮在嘴里嚼嘎吱嘎吱地作响,然后倒扣到桌子上打了个饱嗝。

「呜呼,太爽了哈哈哈!外面热的要死,这屋子里真他妈的凉快!」一看到兽人,林赐爵先是条件反射想要去换上一副慈悲怜悯的表情,然而转念一想,这不是新闻现场而是在自己的家里,顿时脸色铁青得可怕。

然而芊歌在旁边,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期待着爸爸摸摸她的头,夸她是一个有爱心的好孩子,夸她是父亲事业的「小助手」。

林赐爵心中叫苦,女儿还在身边,就算演也要演得像模像样。

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欢迎来到市,我的兽人兄弟!请不用拘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

刚刚来到这片土地还不适应,所以才迷了路吧?哈哈哈,放心,我会马上为你们联系收容区那边的……」「我们收留他们吧!」芊歌突然眼眸闪亮,「让他给我们家里作工吧!」林赐爵先是一脸震惊,极力想要掩饰脸上苦不堪言的表情,不自然地笑着,。

「芊歌,爸爸当然也想帮助他们。

但是,兽人叔叔也想和自己的同类待在一起吧?他们在收容区也会过上幸福的生活的」林赐爵的大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女儿像是小狗似的蹭着自己的手掌,那笑里全是辛酸和无奈,这是芊歌长这么大,他第一次真想在这个可爱女儿的脸颊上狠拧上一把。

实际兽人也想林赐爵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只是为了躲避军警追捕,才暂且躲进这富人们的蜗牛壳里避避风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与其留在这座豪宅内做他的帮佣,还不如回到同族聚集的贫民窟里更自由快活。

正如此想着,一股淡雅的香水味突然飘进兽人的鼻孔,他心中暗道一声:「卧槽,好香!」「月怜,你好些了?」屋内翩然走出一位端庄的贵妇人,面容惨白憔悴,还在用手绢拭去脸颊的汗,眼见沙发上多了一大一小两个黑皮兽人,愣得脚步一颤。

「兽、兽人?!你们怎么在这里!」这是闺阁内长大的林太太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见活生生的兽人,相比在电视上那个由像素组成的平面图像,那种近在咫尺的堪比健美运动员的肌肉,彻底震撼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兽人抬头看着她,粗壮的双臂随即传达出强烈的力量和武力的信号让她浑身发颤,一时间两脚发软,没站稳扶住门框勉强站立。

「是我把兽人叔叔和兽人弟弟带回家里的哦!我们要帮助他们呀!」不知是否因为看见林月怜那惊悚的表情,她觉得芊歌的笑格外的快活,格外的不怀好意。

这些兽人的确正如人们描述那般,是一群粗俗低劣的畜牲,然而也如描述那般活脱脱的一群人形的野兽,身材魁梧,相貌狰狞,这个素来高傲的贵妇人兀见这庞然大物出现在面前,平时里说的尖酸刻薄的话都到嘴边咽下了。

林月怜瞅了一眼芊歌,她在不动声色地朝她勾嘴笑,她都能猜得出芊歌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见到美妇人从屋里出来,兽人也直勾勾地看着林太太,平生第一次真见到肌肤雪白如牛乳的女人,刚才还在皱紧眉头纠结的兽人,粗拙的五官顿时舒展,咧开大嘴呼呼大笑,吸溜一声,肥厚的舌头刮去嘴角的口水。

「俺没问题!俺也想留下来报答恩人哪!」长期没有接触雌性的兽人饥渴难耐,即使是长裙边缘露出的一截洁白的脚腕子,也能引发他的无限的联想,更别说那长裙收拢的腰部曲线,她丰满的胸脯和圆润的翘臀,精致、细腻,散发着诱人的病弱之美,在脑内已经撕开轻薄透气的长裙的裂帛声和她娇媚撩人的尖叫,让涎水从兽人嘴角的獠牙边上流出了。

「哈哈哈,太太,别看俺看起来可怕,其实俺心地善良的很,以后只要有什么力气活,都让俺来给你干吧!」兽人说道,拍了小兽人后背一把,小兽人立刻心领会,「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哇——阿姨!——行行好,收留我们吧!不然我和爸爸要饿死了!呜哇哇哇——」瘦弱的小兽人捏起嗓子,装作奶声奶气的嗓音,幼体的兽人还没有成体的兽人那般凶残魁梧,还可怜巴巴地瞪眼看着林月怜,林月怜皱起了眉头,想说什么,话在嘴边却又说不出口,脸撇向一边不想再看他们。

小兽人见状眼珠咕噜一转:「爸爸,她不给钱!这没监控,快点干她丫的……」兽人阿祖鲁赶紧一把捂住小兽人的嘴巴,在他屁股上狠拧了一把,小兽人痛得一翻白眼,差点晕过去,却因为嘴巴堵的严严实实的叫不出来,只能闷声哼哼。

林太太不想再和两个兽人纠缠,用手帕捂住口鼻扭身回屋去了。

眼见林月怜的反应,芊歌不禁在心里暗笑,她猜爸爸这时候心里肯定明白,究竟谁才是最懂他的女人。

「爸~爸~」像是只邀宠的小猫似的,芊歌拉住父亲的粗糙的大手,抬起头天真地乞求着林赐爵,女儿的目光让他心中五味杂陈,而兽人也在观察着林赐爵的态,嘴角上也露出狡猾的微笑:很明显他已经下不来台了。

林赐爵只能告诉自己:你也是个成年人了。

现在的他明摆在用接受兽人运动积累政治资本,作为如日中天的意见领袖,就算有朝一日能想方设法收拾掉这两头厚脸皮的黑猪,也绝对不是今天,如今的他也必须咽得下这口气,装作一副从容不迫的微笑走上前来握手。

「兽人先生!欢迎您和您的儿子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以后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们帮忙照顾了」「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还要谢谢恩人哪!」「不用谢」林赐爵从齿缝里硬生生地挤出来这三个字,兽人则喜笑颜开,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地朝他直眨巴小眼睛,林赐爵强压住怒火,强忍恶心去握那只肥大肮脏的黑手,然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至于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他早在镜头前练得炉火纯青,却没想到这个油滑的兽人居然比他还会演戏,配合着他做出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点头哈腰连连道谢,眼却一直往他袖子里的那块金表上瞅。

「爸爸,你做的对!有你这样的爸爸,我真的是太自豪了!」楼下的贮藏室本就没有太多东西,整理出来供兽人父子居住刚刚好,虽说贮藏室不算小,不过对于体型高大的兽人而言,也只算是勉强容身的水准。

丘丘在芊歌的身边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她的活像因为家里养了一个新宠物而高兴,当她把一个珍藏的小瓷罐送给他做杯子的时候,他总感觉那东西比起人类用的杯子更像是个给狗用的食盆。

与其说是在关心他,不如说是在满足她自己。

「谢谢你,芊歌姐姐!」丘丘曾经依靠装傻卖萌的把戏,蒙骗了不知多少女人。

他谎称自己的妈妈急需帮助,领她们走进深巷内,随即几个兽人大汉猛扑上来,夺走提包和饰品,然后撕扯衣服轮番强暴,最后赤裸裸地丢在路边。

从小没有母亲的他也不懂「母性」究竟是怎样的含义,只知道雌性人类这种不分内外甚至不分物种对弱小的天然同情心,让她们格外的可笑,在他眼里除了易骗外好像没有其他的意义,而在这个世界里,弱者被吃,蠢人上钩,又有什么可矫情的呢。

只需满足芊歌当小妈妈当小姐姐那些天真的愿望,他就能在这里过上白吃白喝的生活,芊歌兴冲冲地拉着丘丘跑进卧室里,大喊一声「open」,淡粉色的墙壁就变魔术似的自动展开橱柜,里面摆满了她收藏的五颜六色的泰迪熊,房间里还有一个可爱的猫爪软垫躺椅,躺在上面就像在云里那般绵软,底座内置的冰箱里随时都有饮料和雪糕。

芊歌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自己房间的一切,丘丘的心里却像是一只黑色的爪子在挠:凭什么芊歌从降生就在蜜罐里,而他生下来就没有妈妈,还必须在贫民窟里摸爬滚打?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

初步将兽人父子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林赐爵返回卧室、关上房门,他坐到在床上,头脑里愤怒又恍惚——以往那些人嘲笑他,说他只不过是土豪的傻儿子,根本没有住进「生态球」的资格,如今的他获得了权力和影响力,成为了城知名社会活动家,边装圣人边装狗地,爬进了这座人上人的俱乐部,却竟然要与那些南大陆漂流过来的肮脏杂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他扭头见到镜中的自己,就按捺不住地破口大骂。

「他妈的……那些狗东西吹你的彩虹屁是为了什么?你他妈的心里没有数啊?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大善人了吧?!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以前就是个有钱没权的废物,活该被那帮老爷们玩弄,现在你终于有个机会出来捞一把,只要接着东风喊几句热血沸腾的口号去,那群呆头鹅们就能捧你,你他妈的真要当什么慈善家是吧?干你妈的,大慈善家,你他妈的真高尚!你替兽人发声,然后真的收留了两个兽人在自己家里!一群恶心的黑猪?你是不是还要手把手地教那两个畜牲怎么用抽水马桶?慈善家?呸,恶心,肮脏!」然而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那兽人竟然在肆意的轻薄打量他的妻子,比看他的金表、摆件和古董的眼下作百倍。

让他的心中感觉到了前所末有侮辱,他气得头疼欲裂,恨不得现在就冲出门外,指着那两个黑皮猩猩的脸大骂他们是禽兽,打电话让警察把这两个畜牲送到收容地去。

当然只不过心里暗自想想爽一爽罢了,除了考虑自身的政治形象,他不可能凭借单薄的人类之躯去激怒兽人。

兽人们才不是什么可怜兮兮的羔羊,这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们只不过由于对真枪实弹的畏惧,暂时不得不在这座城市里蹑手蹑脚地活着罢了。

实际上在开放兽人移民之后,林赐爵计划的下一步就是如何弱化和分割兽人们群体,如何让他们始终被压制在社会的底层,最好活动范围都严格加以限制,将人类和兽人的活动区域严格分开,然后名正言顺地把两个垃圾送回属于他们的垃圾箱里,然而如今的舆论环境正是同情兽人一派的,兽人没有罪犯,他们必须是好人,是无辜的受害者,必须是纯良的兄弟,甚至是历史的创造者,他不可能在现在逆风航行。

——女儿!全都是因为那个女儿,想起芊歌的纯真傻气的眼他恼火又悲凉,她也是林家的后裔,她遗传的也是聪明人的基因,为什么脑袋就这么不灵光?究竟是怎么长成了一个毫无心机的圣母傻白甜——依旧活在着那套童话世界的逻辑里,十四岁的女儿如今简直像四岁一样天真!「妈的,真是活该倒霉生了个女儿,」林赐爵心想,「要是当初生个儿子就好了!小男孩肯定比她机灵多了,他妈的」归根到底,面对那些乌合之众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时候,林赐爵心中没有丝毫愧疚地口若悬河,然而轮到他来告诉女儿世界的真相时,「父亲」这两个字就像卡在喉咙里的一根铅针,把一块沉甸甸的秤砣压在舌头上,让口若悬河的他哑口无言。

——「怪就怪这个烂透了的荒唐世界吧」,他时常这样告诉自己,既然下场来玩这个肮脏游戏,也就注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他是谁呢?他是聪明人,是人上人,是林家的大少,是高傲的鹰,又是狡诈的蛇。

只需施展他杰出的口才和巧妙的手段,就能让拥趸他的呆头鹅们举手欢呼,煽动他们去游行,煽动他们为兽人运动造势,然后被煽动的人们站在前线,而他只需要坐享其成。

立志在城的政坛翻手云雨的富家少爷真在自己家里养了两个兽人,只会让身边的玩家们笑掉大牙。

何况按照「黑天鹅」的主张,开放兽人移民政策的下一步就是鼓励兽人和人类女性联姻生育,以此缓解城当前的人口危机,把两头雄性兽人养在自己家里,还让他们和自己的妻女待在一起,他都猜的出那群披着人皮的畜牲们会在酒会上开怎样肮脏下流的玩笑。

想起那些嘴脸,林赐爵不禁气血上涌、头晕目眩,眼前直冒金星。

他赶紧抓住床头的药瓶,「咣啷咣啷」晃出几粒药丸填入口中,坐在床边缓了好久才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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