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康黎并非姜氏族人,他只是家族里的一个地位低微的奴仆,身份仅比奴隶好上一些罢了,根本就没有这般做。
康黎再一次重重磕了一个头,回答道。
「回夫人,老奴与老奴的小儿子康季两条命都是夫人与姑爷给的,还有我们康家村仅剩的二十几口人,十二年前,如非夫人与三姑爷收留,我们所有人早就饿死」「是夫人与三姑爷给了老奴与康家族人一口饭吃,给我们安定的居所,让我们从此衣食无忧,这份恩情,老奴一直记于心底」「纵然为姑爷与三公子而死,老奴也心甘情愿」姜卿月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跪伏在地的康黎,那佝偻的身躯仍然显得十分拘谨,可姜卿月听得出,他所说的话尽皆是肺腑之言,令她首次正眼看了这个老仆一眼。
但也仅此而已。
纵然康黎熟悉楚国境内的长留山脉一带,仅凭他一个去寻找,机会也决然不大。
想到这里,一股深深的疲倦袭上心头。
姜卿月淡淡地道:「你先下去吧」康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磕了一个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是,夫人」但就在他走出房外,恭敬地弯腰,准备将房门掩上的一刻,他突然像鼓起了勇气般开口道。
「夫人,姑爷与三公子吉人天相,像他们这样的好人福大命大,老奴相信他们绝不会有事的」说完了这话,他才终于退下。
姜卿月默然片响。
她当然不可能因为康黎的一番说辞,便让他去执行搜寻一事。
她随后唤来了姜氏一族的大管家姜福。
「夫人,您这么晚唤小人来有何吩咐?」姜福身材圆胖,在姜氏一族当了二十多年的管家,为人精明,但在面对姜氏一族执掌者的姜卿月,他态非常的恭敬。
姜卿月沉吟片刻,问道:「这个叫康黎的老仆,十几年来在家族中表现得如何?」「康黎?」姜福愣了愣,不明白自家夫人问起一个身份最低微的杂仆的用意。
他想了想,很恭敬地答道:「康黎虽只是个杂仆,但他为人忠厚老实,自十二年前进入家族以来,做事一直非常勤力,交给他的活向来都干得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姜卿月微微点头。
姜福身为姜氏一族的大管家,为人精明,对姜氏孔也忠心耿耿,但最大的缺点便是对下人略显刻薄了些。
康黎能在他嘴中得到这样的评价,实属不易。
顿了顿,姜卿月想起一事,又问,「我记得,他身旁还带着一个男孩对吧?」「是的,夫人」姜福恭敬地道,「那是康黎的小儿子,叫康季」「康黎外貌看起来虽老,但其实他年纪只比小人大上一两岁,他原有三个儿子,最大的那个被流寇杀了,二儿子跟他的妻子则都在逃亡的路上饿死了,就剩他跟这个小儿子。
康家村原有三百多口人,流亡到后来就只剩二十多人,康黎以前还是他们的村长」「他的儿子,现时在做什么?」姜卿月日理万机,何况值此三姑爷与三公子下落不明之际,她更绝无闲情逸致去从他这里打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杂仆。
这般垂询必定有她的用意,姜福作为家族的大管家,自然清楚什么是自己该问与不该问,该说与不该说。
当下就将自己所知的都一一恭敬地回答。
「他的小儿子康季,今年刚满十七岁,现时也在家族里当杂仆。
姑爷心善,见他儿子聪明伶俐,又跟三公子同岁,不希望他一辈子只当个杂仆,在他八岁那年便安排他去上学堂」「他虽读了书认了字,但做事同样非常勤快」姜卿月听到这里,明白康黎刚才为何那般感恩戴德。
只是在姜卿月心中,她不认为以康黎的个人之力能做什么,但她眼下别无选择,只要尚有一线希望,她都绝不能放过。
沉默良久,姜卿月才淡淡地道:「你先下去吧」「是,夫人」大管家姜福离开后,姜卿月吩咐外头的贴身侍女,将那老仆康黎传唤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