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高台上的说书人一拍惊堂木,打开扇子起了范。
“说起这男女之间的爱,那不得不说说梁祝——”
台下嘘声一片,都说这太老套,谁都听过。
“梁祝不过是个引,大家细细听我道来。”
虽说梁祝是个人尽皆知的故事,但这说书人的口技好,说得也幽默,再听一遍倒也算有趣。
台下坐着的无不是听个趣味,只有路之遥一人认真了。
他从没听过这个故事,也从没听过书。
这人口技了得,声音学得像模像样,不需要用眼都能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将路之遥带了进去。
原本他还有些兴趣,但到后面便慢慢皱起了眉,听到二人化蝶之后突然笑了一声。
江年一直在观察他的情,此时有些好。
“你笑什么?”
“争了这么久,最后竟眼睁睁看着他们化蝶走了。”路之遥眼角带笑,真心实意地感叹马文才眼界太窄。
“若是我,一定要将蝴蝶捉住,让它再也飞不走。”
江年沉默半晌,开口道:“……所以你为什么代入的是马文才。”
“这里面还有谁么?”路之遥有些疑惑:“祝英台?还是她娘亲?”
江年瞪大眼睛,多少有些震撼,手里的瓜子都掉了一些。
“梁山伯啊,说了这么多次名字你没记住他吗?”
“啊。”路之遥仔细思索一番,从脑海中找到这个人名:“他怎么了?”
“你不为他和祝英台的爱情而感动吗?”
路之遥沉默一会儿,扬起的嘴角放下,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他同祝英台是爱情?”
“不然呢?”江年嗑起瓜子,只觉得听故事都没他的回答有意思。
“还真是古怪。”路之遥微微叹口气,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感想。
高台上的说书人一拍惊堂木,笑呵呵地道:“方才不过是引子,接下来才是正经故事。”
“这个故事同梁祝一般,发生在一所书院。
十几年前,我朝还没经历过变迁,女子不能入学堂。临沂有个白府,白家小姐自幼聪颖,但也贪玩至极,竟然乔装打扮入了学堂……”
“从悸动开始,便是一段缘分的到来,但大家都知道,人一生并不是只有一段缘,只有少数过于偏执的人会将此看得很重,白小姐恰好是这样。”
这个故事绘声绘色地开始了,说书人仿佛亲眼见过一般,将小姐公子的情态模仿得惟妙惟肖,将氛围说得清新至极。
大家似乎都能看到白小姐的娇羞,公子的翩翩风姿,以及临沂那片濛濛的烟雨和沁人心脾的栀子香。
但也仅仅说了开篇,说了两人相遇前的故事后便戛然而止。
说书人折扇一收,叫醒了沉迷其中的众人:“这故事新着呢,今日不可多说,预知后情,还请诸位等待下次。”
台下听得沉醉的小姐忍不住打趣:“你们说书的,就是喜欢断来断去。”
说书人摸摸自己的小胡子,不置可否地一笑。
“我为这个故事,可是付出了不少,哪能这么轻易便说完。”
那姑娘也毫不扭捏,笑道:“书院里的其他人如何没发现白小姐是男是女。”
“好。”说书人将画了翠竹的折扇收回,拿出一把流萤小扇遮住半张脸,莫名有些娇俏:“今日就说说这女扮男装之事。”
“若是书院里有更加貌美之人,但他却实打实是个男子,那另一位稍逊色一些的,你还会怀疑她是男是女吗?”
台下有人不信:“你是说那位公子更美?”
“谁知道呢。”说书人收了扇子,笑看众人:“五日后,诸位请早。”
这故事开篇不同以往,就连江年这个走南闯北的人精都觉得新鲜,忍不住问了一嘴。
“听这开头,白小姐明明不喜欢他,为何还说他们像梁祝。”
“可不要乱说,这白小姐可不是祝英台。”说书人眼睛一眯,用折扇点点他:“而且,谁说她不喜欢。”
李弱水抱着竹篮,仔细看着台上那个说书人:“他似乎不太像男子。”
“她是女的,姓姚。”陆飞月站得笔直,眼里有着欣赏:“我几年前来沧州时她就在这里说书了,说的少有重复的,每次来都能听不少新故事。”
说书人收拾桌面,继续着说书后的聊天传统。
“情之一字,嘴会说谎,可身体永远不会。如若不喜欢,她如何会亲吻那位公子呢?”
台下一片哗然,八卦之魂燃起,纷纷要她再多说一些。
说书人佯装惊讶,半捂住嘴:“多嘴了,诸位五日后来,让在下回点本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