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泥泞中,被雨水淋得恨不得直接死了算,也省得被折磨。
可她不敢死啊,死多疼啊,那些被打死的淹死的毒死的,死相都狰狞得可怕。
洛渔不敢死,她只能从泥泞中爬起来,然后将玲珑碳一个个捡起来,就这样抱着,去找贵人边上的宫女。
她记得还算是清楚,那日贵人大发雷霆,当下就要把她直接杀了。
但贵人位份低,使唤不动人,更何况以她的资格也不能随意处置宫人。
洛渔就在刺骨大雨中跪在院子里,因为位份低,这位贵人没有专门给她的院子,而是同其他几个同等位份的住在一个院子里。
其他院子里的宫女贵人都出来看热闹,吃着小食,磕着瓜子,看戏似的,看着她跪在雨中。
羞耻心早就没有了,她瑟瑟的抖着身体,只盼着雨早点停,只盼着贵人想出法子干脆要了她的命也行。
她想了很久,只记得那贵人终于想出了法子,她命人将她拖回去,把她的衣服扒得只剩下中衣,然后送到一个暖融融的房间里,拿几个炭盆围着她,将她烤得出一身汗。
那时的洛渔很天真,问守着她的宫女,是贵人要放了她吗?那宫女似笑非笑,点了点头,是啊,怕她病了,特意让她看着照顾呢。
洛渔以为自己碰到了贵人大发散心,却不知有些折磨比直接死了要难受千万倍。
她烤得浑身出汗,然后又被拖出去,雨停了,却下起了雪,她跪在雪中,很快被冻得脸色发青。之后她又被拖进放炭火的屋子,烤到出汗,再被拖出去。冷热交替之下,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几十次还是上百次冷热徘徊?洛渔记不清了,她只记得看热闹的都散了,唯独她像一块破布被拖来换去。
她甚至感知不到冷热,人已经麻木了,身体因为这样的冷热交替起了满身血淋淋的紫痕。到最后她被直接扔到院外,贵人折磨够了,不要她了,换个机灵的宫女来。
洛渔被人像垃圾一样收走,所有人都觉得她必死无疑,拖回去后直接扔到墙角,就等着她咽气。洛渔没死,她躺在墙角,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吞下了水珠。
苟延残喘的,无水无药无饭,靠着水珠,她缩在墙角生生挨过了五天。
那五天是如何度过的洛渔不想再经历,她只知道从那以后她要出宫的心更强烈了。小宫女谁都能欺负,在宫外至少不会不被当人看待。
等她从痛苦的回忆中挣扎着睁开眼睛,她看到了一张笑得甜美的小脸。
“你醒啦?手不要乱动哦,再挂吊瓶呢!”
洛渔转过头,这是她的房间,她躺在自己床上,只是边上有个架子,上面挂着已经打了一半的吊瓶。
“你发烧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等打完吊瓶,可以吃点东西。”
那个女人像是知道洛渔想说什么,主动跟她说起来,还顺便给她头下面塞了个枕头,让她能半靠着坐起。
“谢谢。”
洛渔还有些茫然,大致情况倒也清楚了。昨晚的事她没有忘记,那些惊吓已经远离她了。
正想着,门被人推开,洛渔抬头看过去,正要张嘴,坐在一旁的女人便站了起来,欢喜的喊了一声。
“宫先生,哎呀,你怎么自己端进来了,我来吧。”
女人很熟练的想要接过宫沧溟手里的托盘,只是手还没伸过去,宫沧溟就挪开了。
“你出去吧!”
宫沧溟看着靠坐在床上,长发柔顺脸色苍白的洛渔。
也不知怎的,洛渔想到了昨晚,她直接靠进宫先生怀里的情形。这会回想起来,她的脸隐约烧热,恨不得回到昨晚,把自己大胆的举动拉回来。
昨晚她怎么睡的?她怎么爬上床的?她好像一直挺暖和的,就连鼻息间都萦绕着冷松香的味道。
“宫先生,我来好了,您一整晚没好好休息,这里我看着这位小姐就可以。”
那女人还想去接,洛渔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只见宫沧溟垂眸看着那个女人,冷声问道:“你听不懂吗?”
洛渔抿唇,看着那个女人噤声走出去,她又有点高兴了。
当宫先生端着托盘一步步走过来,洛渔放在被子里的手捏着被单,捏得很用力。
等宫先生坐下,洛渔抬起头,看着宫先生。
“溟哥,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确实是麻烦,如果不是她,也不会发生这种大半夜的还需要他们赶过来救人的事。
宫沧溟不说话,只是把托盘放到一旁,他端起粥。那是一碗简单的青菜瘦肉粥,青菜切得稀碎,一片大一片小,瘦肉也切得糟乱,还有一大块卧在粥里。好在粥煮开了花,闻着香味还不错。
他白皙的手捏着浅碧色的勺子,搅拌了下,将那块大的瘦肉压下去,只舀起上面看起来挺好的粥。
“溟哥,要不我自己来?”
洛渔有点紧张的说道,看这架势,是准备喂她吃,洛渔从来没被人这么照顾过。再加上门是开着的,那个女人时不时在门口晃下往里看,她浑身都不自在。
宫沧溟还是没说话,只是将勺子送到洛渔唇边,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张开嘴,咽下第一口。
“很好。”宫沧溟低声说道,像哄孩子似的。洛渔蓦然想到昨晚,宫先生在电话里跟自己说,乖,别害怕,捂着耳朵,那语气和现在一模一样。
她浑身发软,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原因,反正她耳根子软,全身上下都软了。
宫沧溟一口一口喂,洛渔一口一口吃着。两人都没在说话,甚至洛渔吃得很机械,她都不知道味道如何。
外面的女人转来转去,看了好几眼。她看到简单的卧房里,长发飘然的小姑娘顶着一张素净白嫩的小脸,那张脸可太好看了,长睫轻颤,哪怕是病中,一双眼睛也水灵灵的,望着人的时候仿佛有千言万语,叫人不忍心在她面前做出任何不好的举动。
圆润光裸的肩膀漏出来,一根细细的肩带滑到臂间,她也没察觉到。清纯中又带着几分天然的魅惑,像乳鸟那样,伸出粉嫩的小舌等着人投喂。
太诱惑了,女人这么想着。里面的小姑娘发现她在看,只往门口撇了几眼,宫先生就回头站起来,将门关上,隔绝了她的视线。
里面的氛围确实有些暧昧,但那只是开始,后来洛渔渐渐恢复过来,舌尖恢复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