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合格的长辈,不该因那双水润泛红的眼睛而动情,应事不关己般地婉拒她、疏导她。
应无私地把自己的人生阅历教给她,免她误入歧途,教她追求年龄相当,可以彼此砥砺、相伴成长的感情。
而不是把大好年华,用来陪年龄大她许多的男人枯萎耗命。
这是,没有错的。
可是,他内心深处在蠢蠢欲动,自私的渴望在悄然生长。
他不自知。
单单明知道《光年之外》这首歌,句句都有蛊惑人心的诡异力量,近来他总是忍不住不听,不厌其烦地听。
梅朵洗完澡,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
难得她早回宿舍一次,蒋婉她们都不在。
打开日记本,没有动笔,一页页翻阅从前,当时心境,热烈执着也好,郁郁难欢也好,皆是恍若隔世。
镜花水月,别痴心妄想了,梅朵,说好了的,要说话算话。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收了笔,梅朵很黯然,她没有方向了。她的方向只有梅时与,无意或有意引导她,教她该如何努力,教她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手机来电的光亮惊得梅朵抬头,是梅时与,也不意外。
他看到微博,应该能猜到视频是她的手笔。
可她还没有收拾好情绪,该以哪种心态同他交流。
痴痴盯着屏幕,直到呼叫快停止,动作先于意识,接通了,屏住呼吸,心跳异常。
那边也默了片晌,温醇的嗓音才响起,“有没有打扰你看书?”
梅朵握着笔,隐隐觉着语气和开场不对,垂眸低声回,“没有。”
“……”这份始料未及的冷淡,让梅时与稍感压力,主动寻找话题,“下周二我要去音乐学院附近开会,可以载你去顾老师家。”
梅朵捻着笔,笔尖落在日记本上轻转,静静听着这句诱惑力满分的话,想了想拒绝,“我现在坐公交比较习惯,也方便。”
梅时与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曲,有些摸不着头脑,如何同这个女孩对话,突然之间,他完全不得法。
尴尬地两相沉默。
梅时与也意识到了,这全然不是长辈与小辈该有的相处方式。
“既然顺路,大可不用挤公交。那天的会议时间不长,可以一起回来,顺便把上次欠的晚餐还上。”
梅朵心里闷闷沉沉的,梅时与的建议,分明是商量态度,就在耳边,在朝她步步相逼,引她动摇,给她压力。
还有委屈。
她想问他,是不是因为微博的事,他才会想起她周二要去顾老师家,想起去年接她时欠下的一顿属于类似父子父女之间的晚餐。
如果没有微博的事,梅朵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