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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纯爱版(2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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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奖金应该不少,令人艳羡。

这牛头马面万象森罗,一路扫过来,我感到愉快极了。

很快,陈建业也难耐不住蹦了出来,偏分头,双下巴,咧着大嘴,小眼却死瞪着,像头愤怒的野猪。

其实也不能怪他,我觉得领导就应该长这样,不然哪还有威信可言?u型弯拐过来,猝不及防,白面书生猛然跃入眼帘。

在午后斑驳的阳光下,那翘着边角的红底照片陡然生出一种不真实感,乃至过了好几秒我才确定是他没跑。

小平头,国字脸,双眼皮,高鼻梁,薄唇紧闭,几乎和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没啥区别——包括若隐若现的法令纹。

但这个专栏应该有些年头了,履历只更新到九八年:陈建军,男,中共党员,西北民族学院(现西北民族大学)经济学硕士学历,先后任教于x西财政学院、省师范大学,原平阳市政协委员,1995年当选省优秀青年专家,同年任平阳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名誉副院长,1998年调任平海市文化局副局长。

特长:在土地规划、土地经济研究领域经验丰富。

个人爱好:无。

如你所见,这个介绍搞得有点傻愣,于是我就敲敲玻璃,仰天大笑起来。

而周遭暑气正盛,濒死的蝉鸣像一把锋利的刀。

比赛嘛,还是挺好看的。

关键是选手们路子有点野,打起球来啪啪啪的,对抗性十足。

观众也多,挤在球馆里,哪怕开了冷气,也难免化成一团黄油。

值得一提的是,女性观众也不少,起码不像王伟超所说「连根屄毛都找不着」。

屄毛,仔细找的话,还是很多的嘛。

然而我有些心不在焉——或许要归功于这块黏稠、喧嚣而又密不透风的黄油——半场结束就看不下去了。

王伟超一拍大腿:「你不早说,刚进来我就想走了!」打球馆出来,我们沿着白杨走。

使鬼差,我突然就提起了陈建军,我说:「你们那个学术委员会也不更新?」「啥?」「陈建军还是个副局长」「陈建军谁啊,」王伟超咬着冰棍,拍拍肚皮:「哦,建业他哥,这谁鸡巴知道,我们只管换灯泡」「日你嘴」「尽管来,靠」「哎,陈建军老婆你知道不?法院民一庭庭长」「服了,你个逼跟陈建军杠上了?」王伟超直瞪眼,但终究是摇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靠」「他那个那个……原配我倒知道,传说死得很惨啊,吊死的还是摔死的,反正脑袋是没了,这个你得听老黄讲,那讲得好,吓得几个逼半夜不敢上厕所」王伟超哈哈大笑。

他脂肪上涌着,和头顶的肥太阳交相辉映,我却猛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次见到牛秀琴竟是在剧团办公室,或者确切点讲——母亲的临时卧室。

这个卧室其实是团长办公室的一个隔间,二十多平,也不小。

那是个周末,我原本想玩会儿电脑来着,见母亲不在,就随口叫了一声妈。

然后门就开了。

牛秀琴坐在沙发上,一身清凉——因为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闪着肉光的大白腿。

母亲站在门口,露出半个身子,白衬衫,黑色及膝半身裙,脚上是一双白色平跟凉鞋。

「咋了?」她撩撩头发。

「没事儿,」我不知该不该进去,于是就扫了牛秀琴一眼,「看你吃饭没」「你看林林多孝顺」不等母亲回答,牛秀琴就站起身来。

她一手扶着门,另一手拎着皮包甩了甩。

这包啥牌子的我说不好,或许还是爱马仕,但肯定不是上次见到的锁头包。

「你吃了没?」母亲问我。

当然没有,我像个美国人那样摊了摊手。

「那走吧,」牛秀琴伸个懒腰:「今儿个老姨请客咋样?」这位老姨穿了件大红色的无袖针织衫,也许是胸部太大,也许是衣服太小,肚脐眼便责无旁贷地露了出来。

我赶紧撇开眼,丢下一句:「那敢情好」吃饭路上,母亲问我出来奶奶知道不。

或许太寂寞,她老人家总是在几个人吃饭这样的小事上大发脾气。

牛秀琴则一个劲地夸这个办公室不错,比她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母亲没几句话,她甚至面无表情。

她们在前,我在后,老实说,俩人身材差别还是挺大的。

腰身在那儿放着,我「亲老姨」明显要肿上一圈儿,包括牛仔热裤边缘不时挤出的肥肉。

当然,她的上围也更雄伟。

然而我「亲老姨」一直在减肥。

听口气,对她来说这怕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了。

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这个有色素,那个毁皮肤,老天在上,直接喝西北风得了。

除了向我和母亲科普,她的话题都放到了我身上,实习啦、女朋友啦——她甚至提到百事三人篮球赛,恭喜我们险些夺冠。

我说你咋知道,她哼一声:「老姨渠道可多着呢」这话令我浑身发痒,埋头吃了两只虾都没能缓过来。

母亲似乎没啥胃口,掇了几只虾,吃了几片水果就不再动筷子。

我问她咋了,母亲摇摇头说天太热。

是有点热,这几天室外气温直逼三十九四十,用奶奶的话说,老天爷这是撂挑子不打算干了。

打饭店出来时,牛秀琴夸我长得高,并开玩笑说让我给她写个食谱,「这冬冬都十五六了也不见长个儿,真不知道他缺啥」。

没准儿是缺心眼呢,我笑笑说:「没问题,就凭这顿饭我也得写啊」牛秀琴给了我一巴掌:「老姨有那么抠啊?」我以为会再次见到那辆七代雅阁,但牛秀琴说她没开车,「打的过来的」。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逛会儿,给冬冬买几件衣裳」老姨拿包遮着脸,她实在太失策,出门竟没带遮阳伞。

水果食疗白瞎了。

牛秀琴走后,母亲脸色缓和些许儿,她似乎还冲我笑了笑,光彩夺目,然后拢住我胳膊掸了掸衣领,她问下午有事儿没。

「咋了?」我吸吸鼻子,好半响才说。

「啥咋了」母亲楞了一下,后又笑笑。

她说联系了二职高的一个熟人,下午陪我去练练车。

而我还能说什么呢。

现在十点出头,太阳早高挂半空,天亮的晃眼。

一层透明的琉璃携着难言的燥热把整个大地浸了个通透。

我们到家时,奶奶正坐在阳台口编箔子。

长衣长裤,戴着老花镜,半天能穿上一针。

虽已明确告知她我中午不在家吃饭,奶奶还是没个好脸色。

等母亲回了房,她老才道:「晌午吃啥好饭?」「面条」「啥面条?」「就捞面条啊」「好吃吧?」「还行,就是比你做的差了点儿」我扬了扬手里的食品袋:「我妈给你捎了点儿虾」「说白话脸都不红!」奶奶扬手欲打我,刀刻般的褶子还是以嘴角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还有和平,晌午回来吃饭也不提前说声,恨死个人!」整个夏天奶奶都在编箔子,陆陆续续搞了五六个。

我真是有个铁打的奶奶,都这把年纪了,还有如此手艺。

「再编俩,」奶奶说:「秀琴家一个,西水屯家一个」「这还不够?咱家用得完吗?」「你小舅家一个吧,老赵家咋不拿俩?」我哑口无言。

据奶奶说,这高粱杆儿是老赵家媳妇从娘家整的,过去没人要的东西现在成了稀罕物。

「见了老赵家媳妇儿让她过来拿,说她几次了净会假客气,还让我亲自送上门啊?」「人不要就算了,这玩意儿谁稀罕啊」「傻小子哎,不要不要,不要人家大老远弄回来专门为你服务呢?」「那咋办,我给她送过去?」前段时间蒋婶到过家里一次,说是买鱼,但大晌午的,父亲当然不在家。

于是她对我说:「林林没事儿上家里玩啊」搞不好为什么,我并没有去。

大刚听说被劳教了,起码得在二里河筛一年沙。

奶奶骂起人来很厉害,这真进去了,她又替人惋惜起来,说蒋婶一个人拉扯孩子多可怜。

真让人不知说点什么好。

老赵家住七楼。

我掂着俩箔子,打楼梯慢慢往上爬。

其实出了门我就有点后悔,这两层四级楼道整整走了三分钟。

在楼道口,我又踌躇了好一阵。

正打算迎头而上,一阵男女急促的喘息打门里倾泻而来,炽热而散乱,却又隆隆隆的,像有火车驶过,又仿佛一袭巨大的风暴正在成形。

说不好为什么,我立马一个激灵,僵立在原地。

很快,哼哧哼哧声中,似乎弹簧也在跟着叫。

顺理成章地,我粘贴到了门边,就听到了女性的轻哼,粗重的吸气声,桌子的吱咛声,模糊而亲切。

「春英啊」「老严!」女人一阵「嗯嗯嗯」后叫了一声。

「春英啊」男人恐怕是入了魔怔:「你是不知道啊」「掰废话!要弄赶紧的!」啪啪两声,紧接着是很大的一声「啪」。

「我厉害不厉害,啊?真骚,这屄湿得。

我就喜欢……你身上这骚味儿」他这声音忽高忽低,抑扬顿挫,吐词精准,语速极快:「你是不知道啊」女人没说话,而是夸张的喘气声。

急促,粗重。

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爽不爽?」男人喘着气。

女人只是喘。

「水真多,屄里真滑,」男人略停一顿,「还是春英好」「凤兰不好?」春英的声音,她这个声音我说不好,像是总算喘匀了气。

「春英好」男人又说。

「凤兰屁股大,奶子也大」春英说。

「你是不知道啊」「扮相也好,腰还细」「没你骚」男人连说了三两声,边说边喘。

「搞我屄」女人也喘,边喘边哼边说:「搞我的骚屄」风暴大概持续了多久我说不好,十个钟,二十个钟,谁知道呢。

后来节奏越来越快,男人吼了一声大骚屄,就喘成了一头牛。

好一阵没有任何动静。

「邪了门了,」男人长叹一口气后,女人还在喘,「我还行吧」男人接着说,我搞不懂他这话说给谁听。

退回楼道口,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犹豫着要不要离开,老赵家门突然响了,然后就开了,接着蒋婶露了个头出来,披头散发。

使鬼差地,我立马缩回了身子。

再抬眼瞥过去时,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白背心西装裤皮凉鞋,裤腿挽着,肚子鼓着,头发湿着,脸——白白净净,戳着几抹胡茬,透着股岁月也无从腐蚀的英气。

此人太过熟悉,以至于轰隆一声响,我几乎忘了呼吸。

顷刻间他便朝楼道走来,大步流星。

下意识地,我飞快蹿到了门后。

此刻阳光明亮,父亲的头发散着海飞丝的味道,而我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张凤棠喊我过去,于是我就过去。

她尖叫着说「快快,再补一刀」,于是我就补了一刀。

「还没死,再给它一下!」我亲姨往大门口闪了闪,声音都有点发抖。

但我并没有「再给它一下」,因为后者弹弹腿,终究没能站起来。

血从气管里涌出,和着鸡爪的张合吹起一个巨大的泡泡。

有点。

很快,噗地一声,泡泡爆了。

这让我的心禁不住跳了一下。

我看看手上的血和菜刀,感觉有点残忍,甚至想起了死去的陆永平。

「死了吧?吓死个人!」张凤棠拧着柳眉,却一副笑逐颜开的情。

她边走边冲院子里喊:「看你们做个席,让我们客人杀鸡,三儿回来得管他要精损失费!吓死个人!」张凤棠穿了条黑色包臀皮裙,红色的尖头细高跟把水泥地面踩得噔噔响。

「林林回来呗,」蹲下去洗手时,她抬头冲我笑笑:「留给你小舅收拾」不好意思,就这么一瞥,一抹隐隐的黑色打肉丝大腿的顶端肆溢而出。

我迅速扭过脸,把周遭绿荫下的破碎阳光挨个捡了一通。

再次触到死鸡时,一条挂在树杈上的黑丝袜突然就在脑海里飘扬起来——背景是一片蓝天,清澈透明,与今天的并无不同。

我看看手上的黑铁菜刀,搓了搓已在悄然凝固的鸡血。

省亲这天,半道母亲给普及一些理论知识,这个是离合器,那个是操纵杆之类的,从与油门刹车的纠缠不清中转过头来,她放下东西就走了。

母亲说今天实在是忙,有个会不说,还得往工地上跑一趟,「晌午饭能不能赶上都不好说」。

小舅给人送餐,这十点半了也不见回来。

好在毕竟是开饭店的,食材多多少少也准备得差不离,弄个一两桌没啥问题。

就是这只乌鸡得现杀,小舅妈让我喊父亲过来,张凤棠自告奋勇,说她来,「不就杀只鸡嘛」。

结果如你所见,接连搞了几刀,这厮才乖乖地去见了马克思。

对此,小舅妈说我姨逞能,我姨说哪是她,明明是鸡逞能。

于是大家都笑了,在红彤彤的美人蕉丛中显得很欢乐。

「大家」也没别人,就我、小舅妈和张凤棠。

姥爷找人下棋去了,小表妹刚刚还缠着我摘无花果,这会儿也没了影儿。

至于陆宏峰,应该在堂屋看电视,这不,二师兄又在叫猴哥了。

也不知着了什么魔,一上午小舅妈没少拿陈瑶开我玩笑。

张凤棠在一旁不忘煽风点火,什么「我们可都见了好几次,全都是林林主动领过来的」,让人百口难辩,恨不得一头撞死。

「别光说林林,」小舅妈给我递来一方毛巾后转向张凤棠:「敏敏咋样啦?啥时候办事儿呢?」「啥时候?」张凤棠把择好的蒜薹放到洗菜盆里,看看小舅妈,又顺带着瞟我一眼:「也不知道你们急个啥,她这刚分到文化局,咋也得先稳下来不是?」「已经到平阳上班啦?」小舅妈拉条板凳挨着我亲姨坐下。

「嗯,有个两星期了,这死闺女说啥都不听,在家多好」张凤棠边笑边撇嘴,也不知是如意还是不如意。

「年轻人啊,咱们还是少管,你也管不了不是?冰箱里有饮料」小舅妈冲我甩甩头:「这敏敏啊,也好久没见喽」「过一阵儿就能回来,她这新手要学的也多」「这次啊,敏敏可算有盼头了」小舅妈眨眨眼。

「可不,这死丫头,」张凤棠仰起脸,手中的蒜薹摇头摆尾:「也是时来运转,折腾来折腾去,一下子成了省城人!」她那颗黑痣在绽开的红唇边跳跃着,显得分外惹眼。

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得恭喜」几乎是硬挤出一个笑脸,我冲进了厨房。

拿罐啤酒出来时,张凤棠还在说:「不过啊,这也是敏敏顶事儿,咱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文凭,你说咱敏敏这样的,说实话,去哪儿不行?她偏就一门心思想往平阳去!」我这姨不愧是唱戏的,前面连说带笑,最后这一句简直是咬牙切齿。

「心想事成就好,你呀你,净是瞎操心。

大城市不好?平阳咋地不比平海强?敏敏的眼光我看行」「那有啥法?」张凤棠长叹口气,摊摊手,然后就大笑起来,云间鹞子般高亮。

据奶奶说,表姐转业这事儿多亏了她对象帮忙,当然,「还有秀琴」,「可出了不少力呢」,「人家说现在进机关啊,一个字——难」!而表姐之所以「一门心思往平阳去」,当然是感情所系。

男方老家在江西还是河北,但父母在咱省城做大官,这会儿人在北京上军校,毕业就是军官。

「你姨还不太愿意,说男比女小五岁,这敏敏也是个死心眼,你说你没了爹,你娘拉扯着俩孩儿容易不?」奶奶有些义愤填膺,但很快话头一转:「不过啊,军官也好,铁饭碗,多气」我想帮忙择菜,结果被小舅妈打发去买清洁球。

购物归来,院子里没了人,以至于二师兄的哼声显得有点矫情。

刚要撩起门帘,厨房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也不能说「窃窃」,但声音确实压得很低,一种口水喷洒着淋湿耳朵的感觉,正是张凤棠:「……能帮忙啊,也末必要帮忙,本来就各过各的呗,说是你来我往,人家又用不着你,理你干啥」「这机关里的事儿,复杂着呢,她一个平海办公室主任胳膊哪能伸那么长?」「啧啧,人家啊,」声音低得几乎是贴墙爬行:「上面有人,不然找人家干啥?咱是没文化,那也不是不明事理啊,xxx知道不,嗯——老相好了」「啊?」「陈建军啊,老相好了」搞不好为什么,这潮湿的低语在八月的阳光下变得异常响亮。

「别瞎说」小舅妈笑了一下,锅碗瓢勺叮叮作响。

张凤棠果然不再「瞎说」,一阵流水声,嗓音提高了几分:「这藕够吧?」「够了够了,」小舅妈笑意末褪,顿了顿:「听林林他奶奶说,人秀琴好歹给团里帮了不少忙吧?」「可不光是帮忙,我看吃吃喝喝哪次也没少了她,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亲姨索性唱了起来:「有些事啊,不足为外人道也——」「还真是个唱戏的」「真的,你当姐蒙你呀,要说帮忙,郑向东——咱向东哥顶头牛嘞」「是不是?那还是咱爸调教有方」小舅妈笑着,向门口走来,脚步铿锵凛冽。

老天在上,我并没有任何偷听的意思,只是想找个时机进去而已。

然而老天爷实在不给面子——眨眼间门帘已被撩起。

别无选择,我只好硬着头皮往里冲。

于是小舅妈一声尖叫,连退几步:「吓死人,你个死林林,走路都不带声音啊!」小礼庄这独院还是买了下来,尽管我一再强调存在法律上的隐患。

「法律不法律的,」小舅说:「不接地气!」他说的对,哪怕面红耳赤,我也无从辩驳。

午饭主要还是小舅的手艺,炒了几个菜,闷了一锅卤面。

小舅妈让我喊父亲吃饭,我说打个电话嘛,她说:「看你能有多懒,几步路都不想走!」懒就懒吧,我佯装出门,还是拨通了父亲的手机,响了几声后被挂断。

我只好继续拨,很快,再次被挂断。

老实说,这实在令人恼火。

正是此时,有人喊我的名字,他说:「别打了,打个屁!」顺风而来,分外响亮。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父亲。

他站在马路对面,白背心向上卷起,硕大的肚皮在阳光下像一面秘的鼓。

「你妈还没过来?」他敲敲鼓,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

关于蒋婶的身材,奶奶曾说这媳妇儿脸吃得跟红白花儿一样,整个人白胖胖的,「啥也别说,都是两套房烧的」。

对此父亲表示,这有啥好,老母猪一样,凤兰那样才叫好身材,不胖不瘦,除了屁股大点。

说这话时,父亲坐在我对面,强忍着,我才没一口水喷他脸上。

至于箔子,我当然还是给老赵家送了去。

虽然回来后,奶奶怪我办事拖拉,送个东西都快一个钟头。

玄关并没有那双常被母亲埋怨臭气熏人的皮凉鞋,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问父亲回来没。

「啥回来?」奶奶没好气:「吃罢晌午饭你爹才上鱼塘,回来干啥?」我禁不住瘫到沙发上,长吐了口气。

「咋了?」越过老花镜,奶奶扭脸瞅了我一眼。

「太热」深吸一口气后,我告诉她。

那天父亲下去后,我在门后站了好一会儿。

等反应过来,白灰已在背上留下黏糊糊的一层。

当时我想的是,能有根烟抽该多好。

楼道里不时咚咚作响,那些脚步声五花八门,却都又如此急促而喧嚣。

往老赵家门口瞄了几眼,我终究还是一口气爬上了顶楼。

那里有风,但炙热。

阳光生生罩下来,暴戾而齐整。

门檐下躺了只蝙蝠,融化了一般,死死黏在地上。

我用脚使劲搓了搓,它依旧纹丝不动,真是令人惊讶。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份一览无余的燥热让人忍无可忍时,我才掂起箔子缓缓下了楼。

蒋婶头发已经扎了起来,但毫无疑问地散着股海飞丝的味道。

见我上门,她有些惊讶,乃至愣了好几秒。

于是我就递上了箔子。

「看你奶奶,都说过不要了,也不嫌烦一天」她笑着把我让进了门。

近乎本能地,我在屋里环扫视了一圈。

我甚至狠狠地嗅了嗅。

「在哪儿蹭的,一身灰」她先是捏起我的背心,继而在上面弹了弹。

我没搭理她,反问:「小幺不在家?」「去他姥姥家了,」她白我一眼:「好几天了都」搞不好为什么,她这个眼让我十分生气,以至于都不知说点什么好了。

「进来坐啊,」她收起箔子:「喝点啥,瞧你那一身汗」「不坐了」我转身向外走。

「咋了你,这么急?」我也不知道咋了,事实上直到抓住门把手我都没能想好说辞。

拧开门时,扑面而来的暑气像是柔软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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