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戍疆抱歉地说:“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不是想尽办法补偿你了嘛。”
沈溪又问:“名额让出去,拿不回来了吧。”
沈戍疆回答说是。
那沈溪还能说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说,说刘跃进人不错,说沈戍疆得出血热的时候,刘跃进一直在隔离点守着,她这样说就是为了让沈戍疆没那么遗憾。
趁着周日,一家四口去看沈父沈母,沈溪顺便去了趟刘跃进家。
沈溪都想不到杭城还有那样脏乱的街道,街面上污水横流,厕所就建在街道边上,到处是晾的衣服还有各住户的煤炉。刘家的房子低矮、阴暗、潮湿,只有十几平米,比沈戍边他们原来住过得大杂院还不如,旁边还用石棉瓦多搭了个小房间。
刘跃进的妹妹在上高中,周日正好在家跟刘母一块在糊火柴盒。
屋里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见沈溪来,刘母赶紧拿了个板凳,又用手使劲擦了擦上面不存在的尘土,才热情地让沈溪坐下。
刘母有精病,当年刘父工伤去世,小刘跃进又掉进河里差点淹死,抢救了一宿,刘母被吓得精出了问题。
现在精也时好时坏,只能吃药。
差不多就是脑子缺几根弦的样子,这病沈溪也没办法,看着就觉得心酸。
不过妹妹上高中,刘跃进上大学,这个家庭的情况肯定会好起来。
沈溪的心情复杂,临走的时候往枕头底下放了五十块钱。
回到家,沈溪打电话跟沈戍疆说了这件事,沈戍疆说:“刘家人很讲究,刘跃进不会要你钱,他肯定会想办法还给你。”
还没过几天,沈溪傍晚下班把俩娃接回家,意外地发现,沈戍疆正在门口等着。
“你又回来了?”沈溪打开门,带着俩娃进了院子。
“咋了,过年回来一趟,这都好几个月了,回来不行啊?”沈戍疆说。
“你又开疾病证明回来的?你都第三次用疾病证明了吧,这么好使吗?”沈溪问。
沈戍疆挠挠脑袋:“还不是场长认识你,我每次都拿疾病证明直接去找场长,才能回来。”
沈溪在沈戍疆头上敲了一下:“你就在场长那败我的好感吧,早晚我的面子被你败光。”
沈戍疆不以为然地说:“那有啥,你跟场长以后说不定也不会有来往,我能用还不赶紧用。”
他拿出一摞稿纸说:“我给杂志社的通讯稿,你帮我看看。”
他寄给杂志的稿子有时间就会写信寄过来让沈溪帮他修改,时间紧张的话就打电话大致说一下。
沈溪翻看着稿子说:“你这次回来要干啥?”
沈戍疆说:“杂志社编辑跟我约一组稿子,说最好面谈。”
沈溪给他看稿子,跟他说了修改之处,让沈戍疆跟大娃小娃玩,她就去做饭。
陆岭回来得也早,吃过晚饭,沈戍疆留宿在沈溪这儿,第二天一大早返回杭城。
周日的时候,陆岭开车带沈溪去父母家。
家里又没什么事,又不是逢年过节,沈父对沈戍疆又跑回来这件事非常不满,根本就没给他好脸色。
现在天气渐热,小娃又不想穿鞋,光着脚在几个屋子串来串去。
给她穿了几次鞋,都被她脱下,沈溪管不了她只好作罢。
沈戍疆悄悄地说:“我稿子交了,跟编辑也谈过了,明天就返回农场。这是别的杂志社的稿子,我才写的,你再帮我看看。”
沈戍疆写的文章都跟知青生活有关,沈溪给他的思路是方向正确,尽量写得有趣。
按照她给的提示去写,沈戍疆这几年发表了几十篇作品。
自然,沈父沈母不知道他写文章的事情。
他俩正要去书房改稿,沈溪突然听见小娃在楼上喊:“妈妈,救我。”还伴随着一连串的干嚎。
沈溪跟沈戍疆赶紧往楼上跑,就连刚给车加完油的陆岭,还有正在择菜的沈父沈母也被惊动,一块往楼上跑。
书房门口,大娃脸上带着得意的情,正往屋里看着。
“小娃怎么了?”沈溪问。
“她光脚,我想了办法。”大娃脸上带着夸我、快夸我的情。
小娃撒娇道:“妈,我出不去。”
沈溪往书房里看,小娃正蜷缩在书桌边上,地上是被扔得到处都是的订书钉。
肯定是大娃干的好事,小娃光着脚,不敢走动,就缩在角落里。
沈溪头都大了,又觉得有点好笑。
大娃指责她:“光脚就扎你。”
小娃见大人都挤在门口,用撒娇的甜蜜的声音说:“外公,救我出去。”
她觉得外公更好说话。
沈父说:“这也太淘气了吧。”
沈溪提着小娃的鞋进了门,把鞋递给她说:“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