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爹爹这话说得不错,康哥儿就得受些教训,都快六岁的人了,居然还乱扔家里的易碎器物。”文氏身旁的二女儿江瑶十分不满弟弟的野蛮粗暴,语气不屑道。
“康哥儿这不是还小嘛,我看他现在倒挺好,前几年瞅着他刚出生时的可怜模样,让人只一瞧,便纠心得紧。”文氏妯娌黄氏脸上挂着笑,一向板着的刻薄长脸此时硬扯着笑,语气不冷不热地附和。众人听在耳里,心下一阵怪异。
江婉柔柔地接话,话里却很有些不客气地反驳她:“婶婶这话说得怪,弟弟他犯了错,合该被罚,怎能因他年纪小便纵容他这样的错行?”
笑话,这可是她家,又不是东府。
虽然她只在这个世界呆了一年,但原主的记忆她可是一丝不漏地给继承了下来。
那唆使原主嫌弃远离亲娘的贴身奴婢,是黄氏一手调教出来。
黄氏看着自己身旁尖牙利齿的大侄女,心里是恨得不行,半年前江婉居然将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奴仆发卖了出去,还命令人牙子远远地卖到边疆,搞得她想偷偷去买回来都没法子。
面上却一点不露,笑意不减地点头附和江婉:“侄女说得在理,是婶子口误了。”
江婉回以柔弱一笑,没反驳她的话。
黄氏身旁坐着的庶长女江雅芙瞧着自己嫡母在人家回门之际犯傻,想到这几个月她对自己亲娘的各种搓磨,眼珠子一转,甜腻腻地奉承新婚的堂妹:“瞧着婉妹妹这变得红润十足的气色,姐姐我这心里啊,是万分羡慕。”
这娇滴滴的话若是只有女眷在场,倒没有错,但这大堂里不止有黄氏十四岁的长子江良禹,还有十七岁的萧家姑爷萧祁。
江祖母听自己长孙女这难登大雅之堂的发言,白眉一皱,指责道:“芙姐儿这是在说什么话,莫不是这几日你母亲罚得还不够?”
别以为她住在西府就消息不通,东府里成日闹得不行,妻不妻妾不妾,连长女都是庶出的。
江雅芙被祖母斥责也不在意,反正她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出门子嫁去明州的谢家,低头摆出认错的姿态:“祖母,是孙女头脑一热说错了话,可是母亲她这几日总是要我姨娘站着伺候她,姨娘现在还有着身子,母亲她……”
“住口!”江祖母耷下脸,厉声斥责她:“别忘了你的母亲是谁,在婉姐儿回门的日子里都要胡闹,若是真的不满,晚上待你父亲回府,只管让他去处理!”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出这样的儿子,风流成性还宠妾灭妻。
当初不让他娶黄氏,非要娶回来。娶回来罢,又不好好对待发妻,妾室一个接一个拎回家。
这庶长女的亲娘出自本州望族名门,妻弱妾强,府里不闹起来才怪!
江祖母这般想着,越发觉得长子当初求到自己这里来分家的主意甚好。
江家祖祖辈辈都是心地踏实的读书人,她不能让自己生的孽子毁掉这根基。
“黄氏,拎你的孩子回东府那边吧!老身倦了,也懒得看到你们这些人。”王氏冷冷地对二儿媳说道,在孙女婿面前也丝毫不留情面。
“娘……”黄氏狠狠剐了一眼自己的庶长女,心里暗恨老爷让她带着庶女出来丢人的命令,一向阴郁的脸上此时满是哀求。
“回吧,”江祖母却不看她,只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你领祁哥儿去书房罢,我们女人在的地方不适合男人呆着,也省得让新女婿误会咱们江家家风不正呢!”
语气满是嘲讽。
江父江嘉翰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媳,又转过视线略过妻子文氏,低头应道:“儿遵命。”
江婉瞧着堂上的争斗有了结果,低声和萧祁说:“待会儿我让我那贴身丫环去告诉齐成,然后你想个法子过来我这儿。”齐成是萧祁的贴身小厮。
萧祁眼波不动,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想干嘛,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待江父和萧祁走后,黄氏也领着她的孩子们以及伺候的仆人哗啦啦地回了东府。
江婉不理会自己的二堂妹江雅萱眼含哀求的视线,只继续和祖母母亲聊天。
笑话,这黄氏可是当初导致自己母亲小产的罪人之一,凭什么要她开口帮她江雅萱的亲娘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