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下了逐客令,可是今天的常朔脸皮厚到极致,往常一点悖逆便要发火的人出乖巧,已经做好了被苏家人冷眼甚至奚落的准备。
他往后退了一步,花放上茶几,水花瞬时散了一桌子,泛着晶透光泽。
“阿姨,冉冉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做过错事,但孩子需要爸爸,冉冉也需要我,请你们原谅我,让她和我走。”
“哗啦——”
提着菜的苏父走到门口,听到这番话手里的菜掉到地上。他盯着那个高出自己几倍的背影咬牙切齿,和善了一辈子的人抄起冰箱上的竹竿,朝着常朔身后挥过去。
“啪!”
一阵锐利的风闪过他耳侧,男人早就感觉到了危险,但他没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心,坦然挨下了这一下。
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身体不比叶城,他动了肝火,血压激增,扶着墙缓了几秒才把这口气喘匀,随后堪堪松开的虎口再次绷紧。
男人半敛眸光,背脊那道伤口灼烧般的疼。他在苏父再次抬起手来之前膝盖一弯,单手脱下外套往后一扬,只穿着一层单薄的衬衣,背对着跪在他面前。
“我对不起冉冉和孩子,您尽管出气,只要让我带走她。”
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他越是语气平静,这对夫妻就越是生气。
裹挟怒火的竹竿狠狠落在男人背上,一下又一下。那竹竿的边缘都是倒刺,轻而易举冲破衬衣,把布料划成破烂的布条。每打一下便带出一道皮肉破碎的伤口,伤口两边的肉外翻着,鲜血淋漓。
男人额头暴起青筋,随着用力咬牙忍耐不断波动。油量的汗水附着在上面,赐予了它们生命,仿佛一条条被困锁在体内的青龙。
苏清冉坐在床上,和客厅只有一门之隔。竹竿撕扯血肉之躯的声音清晰无比,每经历一声她便颤抖一下,可是任她努力去听,也听不到他哪怕一下闷哼。
孩子像是有感知,轻轻踢了下她,她转过头,窗子里映出的自己已经泫然如雨。
怎么会无动于衷呢,那是她孩子的父亲啊,也是她不管承不承认都无法忘记的男人。
终于,她穿上拖鞋,几乎是撞开了门。客厅中间跪着的男人俊颜苍白,额头汗水晶莹。他的白衬衣背脊被染红,一片血肉泥泞,碎肉都和布料掺搅在一起难以分开。
“爸爸!”
她拦住将要落下的手臂,又冲到男人面前。
边哭边喊:“你在干什么?!傻了吗!你走啊,谁要你来了?!”
即便两人的对视极其短暂,常朔还是在她眼中捕捉到了让他安心的情绪。他动了动疼到发麻的身体,扶着墙壁站起来,把又要逃脱的小鹿抓住。
这一次绝对不再让猎物跑掉。
埋进她颈窝,有绵密的湿润流到脸上。
他在阴影里露出得逞的笑容:“你心疼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