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在车里的女人眼中终于冒出兴奋的血红,她扒着窗户在保证自己不被外人看到的前提下努力向外张望。
包括叶闻筝在内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他们大脑一片空白,原以为常朔只是想发泄愤怒,却不想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敢在萧家的地盘用枪指着萧家的家主。
陈江脸色难看到极致,几乎是在常朔抬起枪的下一秒已经将枪口对准他的眉心。
“回去。”
萧烈睨了一眼那枪口,嘴角笑意不减。见陈江不动他面色才沉了两分,又说:“退回去。”
两人相对而立,萧烈依旧抱着女人,扣在她胳膊外侧的手指不停抚摸光裸的皮肉,粗糙指节将细腻如绸缎的肌肤妆饰得殷红。
又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明明知道那把枪的枪口就对着自己最致命的地方,可是动作却依然悠然优雅,甚至带着挑衅的意味。
因为那天常朔抓过她的手腕,所以他才更要在他面前侵蚀她,让她全身都印上自己的痕迹。
未几,萧烈结束一吻的瞬间舌尖舔过嘴唇,将薄唇附上一层水色。在空中僵持许久的手臂也终于又重新恢复生机,手的主人目不斜视,冷眸凝着台上的男女,手指扣上扳机,轻轻扣动。
细微的动作牵扯所有人的心也震荡着女孩的眸子,她不知这一刻自己想的什么,或许只是善良本能的驱使,竟下意识用双臂抱住了男人精壮的窄腰,想要将他拉开。
她的反应让萧烈一愣,原本在手枪上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女人身上。
常朔扣住了扳机却并没有子弹射出来,而萧烈像是本就知道一样,面上没有因为他有任何的变化——唯有的讶异也是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舍不得我?”男人就着她的力量往前倾倒,最后高大的身体完全贴上她。说话低沉气流温热,直到磁性声线入耳叶闻筝才发现他的唇正在自己侧脸,一回头便不经意地吻上了。
“还想亲我,晚上让你亲个够。”
他在笑,充满得意与满足,和平时那种狂傲或者阴狠的笑容完全不同,她形容不出来。
“没有。”她伸手推他,男人离开前一刻说了句:“你有。”
萧烈终于回望台下,他知道常朔不会傻到在萧家杀他,所以这把枪的出现不是为了要他的命,只是一个态度,宣告从今天开始两人正式为敌的信号。
常朔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条丝质的帕子出来擦着枪身,同萧烈一样面上没有半点意外,并不会思考萧烈为何不躲。
在这种事上他和萧烈有着惊人的默契,虽然两人是死敌,却万分相似。
“开个小玩笑,家里还有事,喜酒我就不喝了。”
常朔说完又看了叶闻筝一眼,他当然也看到了她刚才的小动作,眼中露出几不可查的晦暗。
“慢走不送。”
萧烈眼下不想和他纠结这个,所有的事都要等婚礼过去之后再说,今天不能见血也不能发生任何晦气的事。况且他现在很开心,他的小姑娘知道舍不得他,这种被人担心的感觉新又畅快,比他过去用酒精短暂掩盖记忆要好的多。
常朔离开了萧家,他是唯一一个与萧烈不合的来宾,他走之后整个庭院的气氛都轻松了许多。
和他同来的人都上了不同的车,只有他一个人朝着自己来时的那辆车走过去。没有司机,只有他一个人,他拉开车门坐上去直接发动了车子,视线始终向前未曾分给周围一丝一缕光芒。
许多束车灯一齐照亮幽黑孤寂的公路,道路两旁的杂草被依次照亮,那些影子飞出很远,落在远处村子的围墙上张牙舞爪。
车子开出萧家很远,直到身后的灯光只剩朦胧亮点时赵秋妍才从座位下面出来。
曾经她是萧卓的夫人,出入前后簇拥无数,如今再入萧家竟然要如此狼狈。她在车里藏的太久,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已经有些凌乱,后脑在刚刚起身时还被刮起来几道发丝,有些滑稽地竖在头顶。
“萧夫人。”常朔下颌一抬从后视镜中和她对视了一眼,“你的头发。”
赵秋妍从包里掏出镜子将头发弄好,“常先生别叫我萧夫人了。”
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刚刚看到常朔拿枪对准萧烈她连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就算是知道他不会真的动手,可看着还是无比舒畅。
常朔没能放过她眼中的光彩,他皱了皱眉,车子便猛地往前冲了一下。
这些常年混迹在灰色边缘的人都是人精,他们眼看着萧烈从刚下来时的面如凝霜到春光满面,一切情绪变化都是因着他怀中的女人。
之前对她来历不屑的人都在知悉萧烈心思后变了态度,仪式结束新人走到台下便纷纷过来打着问候的名义敬酒萧家的主母。
有几个人她看着眼熟,同那晚那个涂着满手猩红甲油的女人一起成为她噩梦中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