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悄无声息的小人让萧烈愣住,他手指有些颤抖地摸上叶闻筝的额头,滚烫一片。
极少生病的男人突然有些慌张,眉心挤出山峦似的凸起,垂眸睨着地上的衣服碎片。
她穿得太少,那间大厅又太冷。他一直以为她脸上的殷红是因为皮肤太过娇嫩又被泪水浸泡了太久,完全没想到小姑娘是病了。
来不及将衬衣系好,他用被子将女孩身体裹住,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陈江刚刚回到萧家,他正站在大门口踌躇是否要去打扰沉浸在温柔乡的男人,口袋里的电话便响了。他以为萧烈是要问他走后的事,结果确是要他找个医生过来,除此之外还要一个女佣人。
他不敢耽搁,五分钟后带着家庭医生出现在萧烈的卧室门口。还不等他们敲门,旁边的房门便开了,衣衫不整的男人站在门口,敞开的衬衣里露出大片的壮硕胸肌。上下起伏的沟壑上还密布着一层细腻的汗珠,加上他有些微乱打绺的头发,很难让人不对他刚刚做了什么产生遐想。
“她在这。”
男人和平时一样惜字如金,只是被发丝挡去一半的眼眸中可见的多了些焦急。
躺在床上的女孩面目苍白,连樱口都失了血色。医生虽然诧异萧烈的反常,但也理所应当地觉得女孩的虚弱是因为床事过于激烈,下意识要掀开被子看她藏在下面的身体该是被男人折磨成了什么光景。
“别动——”男人靠在门框上,手中的打火机刚刚划出一道火苗,将立体坚毅的五官照出橙光色彩,墨瞳里似有烈焰翻涌。
“我还没碰她。”
医生一愣之后回点点头,男人的直白让他有些茫然。萧烈低着头吸了口烟又吐出,等他再看房间里时医生已经在白皙瘦削的手背扎上针头。
“这位小姐身子羸弱,她受了寒,再加上惊惧过度才会短暂昏厥。”
医生交待完之后离开。萧烈将汗水洇得半湿的细碎前发拢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手中的烟抽了没两口,在进门前扔到了走廊的窗子外面,还散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惊惧过度。有常朔吓的也有自己吓的。这个小人儿太过娇弱,风吹不得雨打不得,连他想碰一下都会被吓倒。
嘴角扯平,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而只维持不过一秒,那抹微弱的笑意就散去,紧接着眼底有一层寒霜漫开,将周身温度晕得冰冷。
陈江思量再叁,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走,刚要开口却被男人抢先说话。
“去书房等我吧。”
陈江身形明显一颤,“好。”
门重新关上,男人躺到女孩身边,食指放松弯曲,极致轻柔的动作描摹她细致温和的五官。
她只有睡着的时候最乖,不会看着自己恐惧发抖,更不会缩在角落里抱成一团,视自己的触碰为洪水猛兽。
女孩琼鼻秀致眉似远山。男人怅然失俯下身子,唇慢慢贴上似有薄雾朦胧的眉尾,柔软辗转至精巧下颌,吻到嘴角的时候却忽然顿住,不知何时悄悄勾起的嘴唇收回了弧度。
微微颤动的羽睫和偶尔轻嘟成温软花瓣的粉唇让他眼前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本该是深埋在记忆中等待遗忘的一幕却在这一刹那堪堪清明。
倏然直起身,男人漆黑的眸光锐利如鹰隼般飞快掠过女孩全身。未几他关上灯离开房间,走到楼下的书房里。
“先生。”
男人点点头,“坐。”
对待自己信任的人萧烈从不摆出对待外人的态度。男人一如既往的模样让陈江安心不少,他坐在萧烈身边,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
“直接说。”
“常朔那边我已经解释过,但是他好像不能接受。”
“呵——”男人嗤笑一声,舌尖刮过槽牙。
“你说什么他都接受不了,继续。”
“还有这位小姐——”萧烈眉头一皱打断他,“夫人。”
陈江被这个称呼惊得猛地抬起头,哽了半天才喊出这个别扭的称呼。
“夫人......是被一个新来的人带过来的。他说是一个叫王林的人用自己的外甥女来抵债,所以让她......”
剩下的半句话他没敢说,但萧烈知道是什么意思。男人垂着头冥想了一会儿,铁齿咬得咯吱作响。
“谁让他们逼良为娼了。”
他做风月场上的生意,但你情我愿罢了,他从没说过让活人抵债。她的所谓家人纵然可恶,可他自己亦治下不严。而且这次牵扯到了叶闻筝,他未来的妻子,萧家的女主人,面子上的事是不能丢的,他的威严更不容挑战。
“他们人在外面,您要见吗?”
陈江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维,萧烈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宽阔肩背靠上椅背,单手优雅地系上松散的扣子,锋利下颌仰起窅然目光望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不用了,你处理了吧。”
话音落下,男人又点燃一根烟,还递给了陈江一支。
“这里没有外人,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