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意了!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向辉和叫东子的男生哈哈大笑,他们第一次见到展柔被吓到,别提多激动了。
展柔很快恢复镇定,没好气地瞪着两人,“他是谁?!为什么要锁着他?!”
向辉拍了拍手上蹭到的灰,站起来解释,“这人叫李全幅,也叫二傻子,十几年前就瞎了眼,他脑袋不正常,每年我们大院来农场帮忙,李老太都会把他拴起来,生怕他又惹事。”
‘又’字用得很妙,展柔捕捉到向辉话里未尽的信息,忽悠他再说详细点。
向辉不肯再说,还是叫东子的男生憋不住交待出来,“二傻子去年差点非礼了曲莺莺,要不是刚哥赶得及时,曲莺莺就——”
“魏东来!你这个大嘴巴——”向辉脸色说变就变,抡起鞋底就要揍魏东来。
“辉子你过河拆桥啊!”魏东来拔腿就跑,边跑边求饶,“你再打我,我可要喊人——”
原来如此。
展柔目送俩人跑远,她没急着回去,反而绕到了屋子的正前方,映入眼帘的就是宅门前的一口池塘,三角形的。
三角塘的尖头正对屋子的正门,如果把房屋比作人脸,那么入户大门就象征人的眼睛,屋子正中间即代表了人的心脏。
尖头戳眼,儿孙眼睛怎能不瞎?
门前三角塘,子孙眼睛盲,也不知道这户人家怎么想的,好端端在门前弄座三角塘做什么,四方四正的不好吗?
“谁在外面?”
堂屋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还没等展柔开口回答,厚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
下一秒,木门被人从里打开,一个老态龙钟,弯腰驼背的六十岁左右老奶奶步履蹒跚地跨过门槛。
对方见到展柔,浑浊的双眼缓慢转动了几下,“小姑娘找谁?是不是迷路了?”
展柔于心不忍,不愿意看到如此可怜的老奶奶。
她偏头看向院子前方栽种的一颗大树,“老奶奶,我是三一六大院来农忙的学生,中午睡不着,无意间摸到这里,对不起,打扰到您休息了。”
老太太很好说话,没有计较,“哦,没事,我年纪大了,也睡不着,家里没什么招待的,就恕我不招待你了,那颗柿子树上的柿子,你喜欢吃就摘,别客气。”
展柔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一听到对方如此客气,立即生起恻隐之心。
她索性不着急回,去墙根搬来两个小板凳,一个递给老太太,一个自己坐,拉着对方闲聊起来。
“老奶奶,您方便告诉我,这门前的三角塘是什么时候开始挖的?”
农忙时节,庄子上几乎没人过来与李老太闲话家常,除了农场的王征来时不时送来一些吃食,也没人过问他们孤儿寡母。
李老太睡不着,见展柔不嫌弃她眼睛有问题,一副陪她闲聊的姿势,忍不住笑了笑,慢慢坐下来。
“十八年前,我去世的老伴给我挖了这口塘,塘里面撒了龙虾养着,方便我捉起来卖掉换钱。”
“李爷爷为什么非要挖三角形的?一般我们乡下都是长方形的鱼塘,或者圆形。”
“这事说来话长——”
展柔一愣,转身看向结伴而来的许国强和王征来,刚才说话的是王征来。
李老太见到这俩人,连忙起身相迎,要去厨房烧茶,王征来一个箭步奔过去,示意李老太不要招待他们,他们不渴。
许国强走向展柔,无奈一笑,“大家伙都在睡觉,就你精力旺盛到处乱跑,马上要干活了,你这丫头还有闲情逸致打听人家的家务事!”
展柔尬笑,不自在地挠头,毫不客气出卖向辉和魏东来,说跟着他们过来的,撞见了被锁在屋子里的李全幅,她被李老太发现,向辉他们溜走了,她留下来善后芸芸。
许国强气得直拍大腿,“这俩皮猴,看来上午分给他们的活太少了。”
趁这功夫,展柔干脆向许国强打探,许国强也没瞒她,娓娓道来李家的心酸事。
李老太年轻时是庄子上出了名的美,李老头早逝,去世前不愿意李老太改嫁,更怕李老太被旁人惦记,不知道从哪打听出来的消息,特地请人在正门口挖了一口三角塘。
李老太去世的第二年,李全幅的眼睛生了毛病,李老太带着独子跑遍好多医院都治不好,没过几年,李老太自己也得了白内障。
三灶农场是十年前建立的,王征来当时被调过来,特地请了地理先生选址,地理先生也说李家门前的三角塘有问题,要他们填上,李老太死脑筋,不愿意填。
许国强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老头嫉妒心重害惨了李老太和李全幅,李老太又不愿意我们给她把塘填起来,哎。”
“除了填塘,地理先生没再给点其他建议?比如把三角塘改成我们常见的长方形不就行了。”
“也提过,但李老太不愿意,死活不肯,王队长也没辙。”
“那就怪了。”
许国强催她,“走吧,满足了好心,现在跟我回去吧。”
展柔跟着许国强离开李老太的家,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应该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李老太的行为不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宁愿冒着李家无后的风险也不准把三角塘填平,怪哉。
下午照旧脱稻,一直忙到太阳下山,晚饭轮流吃,没吃的人先去开水房隔壁搭建的简陋浴室冲凉。
晚上八点,不困的人都围聚在排房前聊天,晚风习习,吹散白天的燥热,盘腿坐在蛇皮口袋上,点着香蒲与人闲聊,别有一番意境。
“是啊,周家村的姑娘嫁过来不到一年就跟人跑了,李福全名字起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