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是他们重逢后那副冷淡抗拒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对他的柔情万千,卫渊心潮起伏得手都在隐隐颤动,甚至不敢回应她一声,怕把这如梦境般的景象打破。
青黛等了半天没见他问她怎会怀有身孕的事,见他直眉愣眼地俯视着她,只好再度开口,“国公爷,你也看到了,我……”
她眉眼低垂,情温静美好,盖在小腹上的手小幅度地抚了一下,“我又有了身孕。”
那个“又”字让卫渊魂一震,复杂的色浮上他冷峻的脸庞,鹰眸里浓郁的情绪翻滚。
“得知自己怀了身孕的时候,我欢愉得无法自持,”她的唇角勾勒出点点喜悦的弧度,抬眸望向他,含情目中泛起微澜波光,似是不敢置信的喜极而泣,“自那之后……我、我真的没想过还能有做娘亲的机会。”
卫渊宛如被重锤敲上心头,极致的痛楚让他不得不微微弓下魁梧的身躯,昨日被秋明良打伤的腹部透出刺骨疼痛,翻涌的血腥味已经上窜到他的喉间。
“但是!”她面色徒然一变,双眸含了惶恐抗拒,一只手揪上他的衣襟,依旧玲珑纤瘦的身子贴近他,“定王……不,摄政王他找来了,他若是知晓我怀了身孕,要么等我生下孩子后,他抢走我的孩子,去母留子,要么现在就把我弄死,一尸两命!”
“去母留子”、“一尸两命”深深地将他刺得头目森然,勉力压下痛楚,他笼着她腰肢的手臂倏而僵直,脸上爬满森寒凌冽,鹰眸中闪过一片刀锋剑影,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语气趋于平静,“为何?”
她的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一颗颗晶莹而下,如被雨露打湿的柔嫩花瓣,脆弱不堪,“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先王妃,先王妃还没回来时,他眼里就从来没有我,一开始甚至都不会碰我……”
“现在,他寻到了死而复生的先王妃,更不会允许我的存在碍了先王妃的眼。我只是个多余的后来者,我自请下堂,和离归府,不想打扰他们恩爱。”她紧咬着发白的下唇瓣,闭紧了双目,任由泪珠簌簌滚落,莹白的小脸无助又委屈,像极了寻不到家的孩子。
“可后来,我发现我怀孕了,”她的身子开始发抖,如一只瑟瑟颤抖的无害幼兔,寻找着强大的依靠,瑟缩着钻进他的胸膛里,害怕地喃喃自语,“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和先王妃中间横亘着的刺,他不会放过我这个碍眼的存在……”
男人胸膛前的衣襟被她的泪花沾湿,留下蜿蜒的痕迹,如他心上的疤痕纵横交错。
粗粝的指头小心翼翼地触上少女柔弱娇嫩的脸蛋,为她拭去面颊上的泪痕,比猛虎细嗅蔷薇时还要轻柔。
“青黛,你别怕,这回我会保护好你。”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手臂上的力道克制又隐忍,既想搂着她的纤腰将她紧拥入怀,又怕伤到了她。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沉稳雄厚的嗓音如同誓言声声,语义沉沉重达千金。
他最后拥了她一下后,将她放开,扶着她站稳,转身朝门外而去。
快走到垂花门时,他忽然顿住,拧身回望她,目色深沉。
“我还未曾从你这得到答案,你究竟是如何成了俞府姑娘,又如何……死而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