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江乘月自己也在头疼。
“嗯,路哥别来,我听王雪姐说,这次春夏大秀你从年初就开始准备了,期间否掉的稿子不计其数,有的甚至已经做出了成衣,却在最后关头被否决掉了。”江乘月靠着基站边的栏杆,眉目认真,琥珀色的眼睛像盛了清泉,“我等着看路哥你上台谢幕呢?”
路许没接话。
但江乘月知道,这个理由,路许完全能懂。
“我的春夏大秀必须是经典。”半晌,路许愉快的声音响起,江乘月觉得,他是在笑着的,至少眼睛应该是,“知道了,我也想睡你。”
“……”没个正经,江乘月腹诽。
“确实,我换了个思路,我为什么要担心会把你做哭?你想哭但拼命忍着,或者做爱的时候一直哭,我应该都喜欢得不行。”路许的语气懒洋洋的。
江乘月站在有些年代感的异域村镇基站边,举着手机,踢了踢脚边的一株小花,有些气愤,脸红到了脖子根。
“行了。”路许应该是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不逗你了,毕竟是异国他乡,谨慎点,注意安全。你不用急着跟你妈妈说我们的事情,等这段时间过去,由我来说。”
江乘月怔了半秒,随后点点头。
只是曲婧还在追着他问耳后蒲公英刺青的事情,关于路许的事情,他不想说谎。
但曲婧还在康复阶段,有很多话,该说不该说,他心里也有衡量。
他垂着头,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异地恋呢小兄弟?”江乘月刚挂断电话,刚刚那位老乡走过来跟他说话,“我上次见过一个人,和你一样,步行好几公里,就为了给女朋友打一通电话。”
江乘月有些心不在焉:“嗯……算是。”
“女朋友漂亮吗?”
“漂亮,眼睛特别好看。”
“哎……我还是觉得你眼熟。”老乡以江乘月为圆心,绕了半圈,“梦镀!”
江乘月:“……?”
“江乘月?是不是!”老乡激动地当场来了两句他们的第一首原创歌《仲夏不尽》,“我那儿有非洲鼓啊,来一段?”
江乘月做梦也没想过,他飞了大半个地球,在这里还能见着他们梦镀乐队的乐迷。
路许之前说,让他把视野打开,竟然应验在这里。
“下次吧……”江乘月抵不过乐迷的热情,加了微信,“我出来太久了,家人会担心。”
不知道每一次,曲婧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也走了很远。
而他因为不爱接电话的毛病,错过了很多回。
曲婧确实是担心了,江乘月走回去时,她正坐在一楼大厅里等他,旁边还推着移动输液架。
“回来了?”曲婧仿佛已经从乔阿姨那里知道了他去了哪里。
“嗯,去附近的基站打了个电话。”江乘月说。
曲婧康复得不错,脸色已经好很多了,隔着半个大厅的距离,江乘月觉得她似乎也没有离开过很久。
似乎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曲婧色淡淡地说:“这边并不总是信号不好的,只是不巧,你来的这几天,基站还没来得及检修。”
江乘月哦了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觉得愧对曲婧,又觉得愧对路许,两种感觉的撕扯,让他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他的期中考试出了成绩,下午有信号的时候他刚收到,除了选修的德语,每门课的分数都在95分以上。
所以他找了个母子间绝对不会无聊的话题,成绩。
“考得不错。”曲婧的指尖停在江乘月手机屏幕上的一点,挑了挑眉,“不过,你为什么会选德语。”
江乘月内心咯噔一声,忽然后悔让曲婧看他的成绩单了。
他那个7开头的德语成绩,在他的成绩单上,确实显眼。
“德语,很有趣。”有趣个屁。
“也很好拿学分……”才怪。
他几乎是忍痛夸奖了这门万恶的外语。
曲婧回了病房,倚靠在床头,似笑非笑地看他,像是在说“你继续编”。
他过来以后第一次在他妈妈面前提了路许的名字:“因为想听懂路许说话。”
他犯了个错误,他从来这里以后,已经过去了一周,还没有在曲婧面前提过路许的名字,他和路许一起住,是曲婧和路念阿姨都知道的事情。
曲婧见他的次数不多,但毕竟是血亲,怎么可能不觉察端倪呢。
“走了那么远,是去给谁打电话了啊?”曲婧问。
江乘月吐出了两个字:“路许。”
“你乔阿姨妹妹的女儿,跟你同一个学校,都是今年的新生,也和你一样,都是理科生。人家说你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几次想加你好友没成。”曲婧笑着说,“好歹是乔阿姨的亲戚,你回去以后,记得加一下别人。”
江乘月深吸了一口气,说:“加好友可以,但是别的……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