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哥,你喝酒了?”江乘月问,“你没自己开车来吧?”
“嗯。”路许应了声,蓝眼睛深深的,看向江乘月,故意把身体的重量往他身上压,“我……”
他确信自己没有醉,可看到江乘月的那一刻,他忽然不那么确定了。
他在抚弄镯子的那一刻像是尝了口月光,只是没想到月光的度数比酒还醉人。
江乘月伸手扶着路许,路许呼吸时的热流从他耳边穿过,那种尾椎上方炸开的酥麻感,再一次朝他席卷了过来。
风吹过森林公园,周围是只有盛夏才有的青草香。
草叶漫卷向天空,这场风过后,盛夏大概也快结束了。
“路哥,你……”
江乘月话音未落,耳边传来了两个人的争吵声。
江乘月转过脸,看了过去——
准确地来说,是酷哥的前男友在吵,酷哥在蹦字。
“我能怎么办,我爸去世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帮我,你也不在,我妈不要我,你也丢下我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酷哥的前男友说,“你说分手就分手,孙沐阳,你可真行啊。”
说完这位竟然一把拉过孙沐阳,低头吻了下去。
江乘月眼眶一酸,不知道是被哪句话刺了一下,眼尾开始刺痛,眼泪夺眶而出。
眼看着酷哥的绿茶男朋友说这话又要哭,有眼泪的环境令他感到害怕。
他赶紧拾起了地上的鼓包,揉了下眼睛,不想被路许看到自己难受的样子,捂着眼睛。
路许能感觉到他在害怕,却不知道他在惊恐什么。
“乖月?”路许去掰江乘月捂着眼睛的双手,动作甚至有些强势,生硬地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带。
“别……”江乘月低着头小声说。
他平时脾气那么好,像是说什么都能同意,现在却倔着,肩膀避开了路许的动作。
他小时候爱哭,一哭就会过敏,眼睛和脸颊上都是一块块红晕。
同条街的孩子原本和他玩得不错,那次他不小心划了手,因为疼,哭得满脸都是泪。
一起玩的孩子笑话他难看,欺负他,拎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外推,说不和丑东西一起玩。
五岁那年也是,他哭得满脸通红,曲婧刚安慰了几句,就接了国外打来的电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飞去了国外,很少再回来。
这么来了几次之后,江乘月要么不哭,要么眼泪过敏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先跑开,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着。
因为他好像一变丑,所有爱他的、陪着他的人,都会离他而去。
路许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以为他是瞧见了那两个人之间的吻,才变得疏离和抗拒。
他低下头,想要离江乘月近一些。
他借着那点酒意,想亲一亲江乘月的眼睛。
然而,江乘月惊惶地推开了他,转身跑了,远离了孙沐阳他们,仿佛一只受惊的可怜小鹿,像是对这对同性恋人、还有他的亲近避之不及。
留下路许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站成了雕塑。
没多久,宋均接了个电话,电话那边是路许的声音。
“………他好像、恐同。”
第36章 请问你是‘乖乖’吗?
音乐节的时间原本就靠近傍晚,路许给宋均打电话时,森林公园的路灯已经零零星星地亮了起来,树叶上镀着斑驳的灯光,昏黄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宋均人还在星彩lvehouse,周围是连成一片的人声,“你做了什么?江乘月那么礼貌的孩子,顶多不喜欢你,怎么会恐同?太夸张了吧。”
草地上的人逐渐少了,周围搭起来的帐篷也一个个在拆除。
果汁音乐节的负责人祝果远远看见路许的衣着品味不凡,试探着想过来说两句话,刚靠近点就被路许的司机给拦了。
“这有什么区别?”路许振振有词地问,“他就是跑开了,他不喜欢我。”
宋均:“……”
他不是很能跟上了路设计师的逻辑。
路许把电话给挂了,因为他收到了江乘月的消息——
[竹笋]:helloer.
还知道发消息,路许刚沉下去的心,往上提了提。
他没回复,直接给江乘月打了电话。
上次江乘月说,把他设成了特殊联系人,不会不接他的电话,因为他不是坏消息。
路许没来得及多想,拨号音只响了一声,江乘月就接了电话。
在路许的记忆中,这大概是江乘月接电话最积极的一次。
大部分时候,江乘月就算听到了电话,也只是怔怔地看着桌上的手机,等着系统自带的铃声唱完,这才回对方一条消息,礼貌地询问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