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凑近李烟,濡湿的热气喷在了她的耳朵上,他问:“想要么?”
不等李烟应答,他便拉着她向前,一跃而进,交了银钱,中气十足道:“我来。”
人群中发出了许多讨论的笑闹,无他,为着衣裙来的,大多都是女子,大家都好地盯着这人高马大的男人,看他如何周旋。
高台上的舞女也愣了一瞬,随即看了看他身边的女子,了然一笑,奏乐起,舞女脚尖点地,双臂微伸,做了个起势。
秦时道:“明枝。”
奏乐随即变了,舞女回旋转身,逶迤在地。
秦时道:“平舞。”
舞女起身,双手伸至头顶,手指微张。
秦时抱起了双臂:“青莲。”
……
二十首曲子过去,人群中发出了微微的惊叹声,这人要么博学广识,要么便是欢乐场上的常客了。
纵使李烟,不免也来回打量他。
秦时拧了一把她的脸蛋:“不许瞎想。”
高台上的女子从台阶上一步步下来,做了个辑,然后抬手到高台:“这位公子请。”
这是要秦时上去表演了,他低头看着李烟,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从腰间摘下短玉笛,低声道:“白泽,会么?”
这其实很怪,以李烟的性格,对于她不感兴趣的东西,她是连点皮毛都不愿意懂的,正如这舞曲,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起势。
可是,白泽她是会的。
上一世,两年后的永安十七岁生日宴上,秦时作了一曲剑舞,正是白泽。
李烟不懂舞曲,可是无疑秦时跳得是好看的,气势十足,大杀四方。
当时秦时跳完回来,带着浑身的热气,问她:“看懂了吗?”
李烟摇头,你连最负盛名的曲子都不知道?秦时嘲笑她,然后一个音一个音,一个舞步,一个舞步地教会了她。
这是李烟唯一会的一首舞曲,但可惜,也不曾再演绎过。
此时灯火喧嚣,人声鼎沸,李烟沉默地接过短玉笛,玉笛凉润,贴在她的掌心,她点了点头。
“你、会?”秦时语调古怪,咬字有重音,不相信她似的。
李烟横笛于唇,发出一个音节。
“好啊,好你个……”秦时点了点她的额头,似乎要质疑她是否去过烟花场地了。
李烟忙道:“家父盛宴,有幸听闻。”
秦时哼了一声,不知信没信,他随手抽出一把木棍,足尖点地,跃至台上。
短笛声调猛然拔高,追随而去。
秦时双脚微开,踏在地上,腰部后仰,做了个起势。
到此为止还是正常的。
但是下一秒,秦时微醺似的脚步一错,手里挽了个剑花,短笛差点破了音,
——他居然跳起了女步。
白泽男步异常凌厉霸道,要煞气十足,要大杀四方。
而女步则如蒲草,要柔媚纤细,要轻盈飘逸。
少年秦时的腰既坚又韧,错步间,不见柔媚轻盈,起承转合间却如落落松柏,别有一股潇洒劲。
既娇且狂,秦时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向来是意气风发的。
最后他侧身收势,本是女子与丈夫诀别,他做起来却像个要去四海为家的少年侠客,眉眼漆黑,有了点汗,唇角带了笑意。
一曲完毕,居然还有不少群众叫好,掌声一片。
许是曲子吹的错漏百出,舞跳的不伦不类,那舞女愣是没有猜出来名字。
人们嘘声一片,艳羡嫉妒有之,那价值千金的留仙裙便这样被不识风月的木头收入囊中。
……
“李烟,”秦时喘着热气,执起她的腕子将另一条保平安的红绳系上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能保下你,你信么?”
他的眼中有灿灿的星火。
李烟沉思良久,将手搭在他的腕子上,抬头冲他一笑,露出了一对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