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寿猛然感到惭愧,多少次发誓要和萧湘跟共产党走到底,到头来还是舍不下家里的荣华富贵。舍不下恩爱夫妻。他没有说话,而是抱紧了萧湘,更加深情地吻她,吻着她的脸庞,吻着她的双目,嘴唇,鼻子……又埋头到她胸前,吻着她的乳房,腹部,大腿,吻着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吻得萧湘大口喘着粗气,忽然坐了起来,歪歪靠在床沿上。子寿也坐起来把她拥在怀里,俩人额头抵着额头,脸贴着脸,眼睛碰着眼睛……
雨停了,外头一片蛙鸣,一只流萤从窗口飞进来,被子寿一手捉住。子寿说:“萤火虫是魔鬼的眼睛,它想偷看我们的秘密。”萧湘没有做声,子寿将流萤递到萧湘跟前,借着微光,看到萧湘流出了眼泪。子寿连忙抱住萧湘,说:“湘,我相信你流下的是幸福的眼泪。”帮萧湘舔去泪花。萧湘轻轻推开了他,说:“子寿哥,我是爱你的,有了这一夜,即使明天被敌人打死,我也无怨无悔了。我是坚决要跟党走到底的。我知道连累了你,让你跟着受苦受难。你如果分手还来得及,我是绝不会后悔的。”说完双手抱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子寿愣了一下,猛然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搂着萧湘说:“我又错了,湘,你能原谅我吗?你让我怎么做都行,就是不能说分手两字。你是知道,我这辈子是不能没有你的。”子寿千哄万哄,千保证万保证,萧湘才不哭了。
夜已深,外头蛙鸣一阵响似一阵。两人相互拥抱着,整夜都不曾入睡。次日一早,子文就来敲门,他怕暗探再来找麻烦,要亲自送萧湘离去。子寿要和萧湘一块去广州,他俩在石围嘴搭上了从元江开去广州的火船,走了一会,子寿觉得坐南霸天这艘船不安全,见到的人似乎都贼头贼脑,便从三水上岸,转坐汽车来到广州。
子寿送萧湘回西关,就去十三行找贾老板。贾老板极力撺掇子寿一起到澳门去,保他三年五载便风生水起。子寿不置可否,回到元城,对父亲说想到广州做生意,家里可不可以去十三行开间店铺。赖长生说:“日本人占领了东北后,近日又占领了北平,国民政府不积极抵抗,日本人很快会打到南边来,贾老板都想离开十三行,我们还什么店铺?”
赖长生不满意这个小儿子老是给家里添麻烦,子武向父亲报告,说子寿在石围嘴惹了祸,他那未婚妻和游击队接头,让三鞭子的暗探抓获了,正准备押解回城,却让子文带领赖家村的人来放走了。子寿那未婚妻真是个鬼魂,不但迷上子寿跟她瞎干,还将大哥也拉下水。三鞭子奈何不了赖府,准备带陈督军去石围嘴抓人呢。
赖长生大惊失色,将子寿骂一顿,打听得陈督军已和三鞭子带人去石围嘴了。赖长生连忙和子武兄弟走近路来到石围嘴,在村口碰上了一班人,赖长生只身站在路中,拦住了去路。三鞭子连忙上前,说:“亲家老爷,你在这儿干什么?”赖长生说:“你们数次去石围嘴抓人,干脆连我一齐抓回去吧!”三鞭子将子武扯到一边,低声说:“事情都是赖府的人引起的。督爷不和赖家计较就是了,还不快劝你父亲离去!”陈督军骑着马走过来,见到赖长生,上前拱拱手说:“不知议长也来这里了。”赖长生说:“听说督军又来抓共产党了,干脆把我也一齐抓回去吧。”陈督军哈哈大笑着说:“议长是民意代表,怎么成了共产党啦?”赖长生说:“既然承认我是民竟代表,请听我说句话,石围嘴乡民屡屡受难,不要再去鱼肉乡民了。”陈督军望了望三鞭子,说:“余局长没把情况向议长汇报吗?”三鞭子说:“子寿未婚妻萧湘勾结游击队,被我暗探抓获,子文带赖家村的人闹事,放走了共产党,督爷现在要进村抓人问罪。”
赖家兄弟都紧张起来,赖长生却不慌不忙说:“即使我的家人是共产党,村民也不知道,他们来相助是看我的面子。如果我家真的出了共产党,我一定严加责罚,不要连累无辜村民。”三鞭子大声说:“放走共产党,谁也负不起责任。”赖长生说:“如果真要进村,你们从我身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