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家煦就搬过来了。
尤溪的工作很忙。让陈家煦搬过来,其实她有些头疼,自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弟弟。但她知道睡眠有多重要,长时间睡不好,经出了问题,麻烦就大了,所以她打算先让陈家煦住过来,至少先睡个好觉。
但她慢慢发现,陈家煦不用她照顾,甚至很多时候,是陈家煦在照顾她。
尤溪忙起来忙得天昏地暗。忙得来不及吃饭的时候,一般是叫外卖的,但是陈家煦会给她做饭,围上围裙,糖醋排骨、烧茄子,炝一下锅,很快能做好。她从来不知道陈家煦会做饭,还做得又快又好。
她也是会做饭的,让陈金山给逼的。但她懒得做给自己吃。
陈家煦说:“不要总吃外卖,吃坏身体怎么办。”
一个月过去,尤溪逐渐习惯了陈家煦的存在。
她有时候会突击一下陈家煦的功课。工科的知识她还没忘,高数、工图,给陈家煦讲讲重点还是不成问题。
她有时候也会给他讲讲自己大学的事情。告诉他怎么避免一些错误。
她和弟弟又恢复了以前的亲昵。陈家煦把红烧肉最后一块抢走的时候,尤溪就揪他的耳朵,揪得他吱了哇啦乱叫。然后他们就开始打枕头大战。
而陈家煦,也慢慢适应了大学的生活。
他逐渐觉得,自己有余力做些别的事情了。
那天他下午没课,所以上午上完课,中午就回家了。他手里拿了一个快递。
快递的外包装什么都没有写。陈家煦进家,把门反锁了,斯条慢理用小刀划开快递的封胶。
里面是一个纯白的盒子,再打开,是一个黑色的薄片,非常非常小,仔细看,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圆孔。
陈家煦抽出下面的纸,仔仔细细读了说明书,读了两遍,之后用打火机烧掉了。
他把最高的餐桌椅搬到尤溪的房间里,把那个小东西安装在空调风棱的角落里。装好之后,他又确认了两遍,确保它是牢固且隐秘的。
他觉得很兴奋,好像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的呼吸。但他还是动作很轻很慢的,把椅子搬回原处,用纸巾把拖曳的痕迹擦得干干净净。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手机。
软床,衣柜,木地板,地毯,窗子开了一点,吹得雪白的窗帘微动。
尤溪房间的景象,清清楚楚、完完整整显示在他的手机上。
陈家煦在北京的第一个深冬来临之前,他们一起养了一只小狗。
他的考试结束得早,大多在十二月中旬就结束了。
结束的那天,他们去五福里逛了一圈。当时下了很大的雪,走过天桥的时候,他们看到几个笼子零散的放在地上,旁边坐着个穿军大衣的老头。
走近了,笼子里只有一只小狗,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金毛,鼻尖上还可怜兮兮落着一点将化未化的雪。
尤溪蹲了下来,逗逗小金毛。小金毛颤抖着身体,还是努力用额头碰了碰尤溪的手。
“姑娘,要不要?最后一只了,便宜点,五百块钱卖你了。”老头说。
“这金毛不纯吧,腿这么短。”尤溪评价。
老头哈哈一笑,“纯不纯关系怎么大了,看对眼缘不就行了。”
尤溪也笑了笑,摇摇头,有些不舍地摸摸小金毛,起身准备走了。
“要么买下来吧。”陈家煦突然说。他站的有些远,穿着黑色的大衣,自始自终没有上来摸一摸小狗。
“你喜欢?”尤溪问。
陈家煦点点头。
“倒是能养。”尤溪想了一下。自己的工作主要在电脑上,在家或去公司都差不多,只要看着就行了。她不想去,老板也拿她没辙,毕竟没有人可以顶替她的位置。
她心痒痒起来。从小到大她喜欢小狗小猫得不得了,从来没有养过,也没有可以让她撒娇说“我就想养一只”的人。
“但是,你不是害怕狗?”尤溪问陈家煦。
陈家煦小时候被狗咬过,甚至有一段时间,他一听到狗叫声就会腿软。
“哦哟,金毛亲人亲得很,脾气又乖,怎么怕咯。”老头站起来,手揣在军大衣口袋里,有些着急地说。
今年冬天真的很冷。尤溪低头,小金毛蜷成一团,笼子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可以让它躲一下的地方。
尤溪的理智和情感斗争了半天,最后拉开笼子的小门,把小金毛抱了出来,用大衣拢住。
“我要了,老板。”
尤溪给它起名叫小晴。
她觉得自己和小晴很有缘分。小晴很乖,一唤它的名字,就颠颠地跑过来,尾巴毛毛地摇。
吃东西睡觉都不挑,给它煮肉骨头吃,它就乖乖的趴在脚底下等,叼过来的时候也轻轻柔柔,很小心地不伤到尤溪的手。吃狗粮的时候,也会干干净净吃完。
尤溪喂得多些,但遛狗的时候一般是她和陈家煦一起的。陈家煦有时候也给小晴换水、换狗粮,日日相处,按理说也和小晴很亲昵才对。
陈家煦摸小晴的头的时候,他的动作也很温柔,小晴却表现得很怪。
它不摇尾巴。尤溪查过,这意味着,它觉得不安,或是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