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俭警惕的冲外头喊崔府的小厮,声音在小巷里回荡,却始终无人应。
他心头猛地一沉,心想崔娄秀不会是想和他来真的吧?
那这样的话,他只能说崔娄秀太秀儿了。
简直胆大包天!
……
马车没了车夫赶,前头的马儿瞬间肆无忌惮的拉着车轿在窄仄的巷道里横冲直撞。
谢行俭在里面被颠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抹黑探出车轿拽住马缰,谁知马儿像是感应到有人桎梏住了绳子,忽然扬起脑袋长声嘶鸣,一不留间,谢行俭身子往前一倾,手中的绳子转眼消失不见。
挣扎的再寻找时,发现马缰早已经被马儿挣脱成两节,只留下一小断在马儿身上。
马缰太短,根本就不允许他拿起绳子喝停马车。
小巷幽而深,雨水洗刷后,石板路光滑干净,马儿跑在上面欢乐异常。
谢行俭紧紧抱着车轿的柱子,心里希冀着马儿跑累了能停下来,谁知一个趔趄,马儿又是一声高昂尖叫,不过这一声叫喊中,充斥着无边的痛苦。
原来黑灯瞎火间,马儿头颅撞上拦路的大石块,顷刻鲜血直流。
身后连接的马车因为惯性往前倾倒,连人带车在地上摩擦翻滚几周才安静。
躲在暗处的小厮脸色灰败犹如死人,不敢置信面前发生的一幕。
当下小厮也不敢再躲,急忙提着灯笼跑过去拉扯车轿里的谢行俭。
扒拉半天,小厮也没发现谢行俭。
“不会被压扁了吧?”车夫忐忑开口。
“胡说。”小厮抖抖发酸的手腕,怒视车夫,“大人只让咱们戏弄一下京城来的小官,可没叫咱们害他的命,他没了,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车夫瞧着眼前触目惊心的现场,苍白着面容,哽着嗓音:“马车都毁成这样了,人还能活么?”
“费什么话!”小厮沉着脸,闷声道:“他不能死,这是大人的原话,他死了京城那边肯定会找大人的麻烦。”
车夫闻言心间抽搐,他家大人树敌颇多,若再失去皇帝的信任,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不再言语,提着灯笼在马车废墟边埋头挖掘。
尾随而来的罗棠笙的马车因为巷口多岔道的缘故,中途跟丢了一回,等再追上,正好看到小厮和车夫狼狈不堪的跪在废墟前。
“我的老天——”罗棠笙捂着脸,瞬间泪流满面,“我夫君呢?”
“谢大人在车底……”小厮颤畏说话,顾不上询问罗棠笙为何会出现在这。
“居三,赶紧掀开木板!”罗棠笙抹开泪,心疼的指挥居三行动。
马车车顶太重,小厮和车夫动不了,只能任由木板压在废墟上。
罗棠笙甩开平日的矜持,单手用力的拽起小厮的前领,厉声质问:“崔大人就是这样教你们待客的?我夫君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武英侯府与他势不两立!”
说着,罗棠笙猛地将人往旁边一扔,小厮跌坐在地痛的龇牙咧嘴,脑袋嗡嗡直叫,惊慌之余还不忘震惊罗棠笙曝出的名号。
这边,罗棠笙和居三两人轻而易举的将车顶掀开,然而刨了半天都不见谢行俭人影,罗棠笙双目赤红,正准备揪起小厮和车夫审问时,几米远处传出呻.吟声。
“夫君!”罗棠笙飞扑上前。
居三打着灯笼跑过来,发现谢行俭歪趟在水沟里,身下一片猩红。
“小公子,你伤哪了?”居三慌张的蹲下身。
“怎么流这么多血?”罗棠笙泪珠潸然而下,伸手拉谢行俭起来。
水沟不深不浅,水线刚好没过谢行俭平躺的身子。
罗棠笙探手过来时,谢行俭顺势而起,试图笑笑安慰妻子。
“还笑呢!”罗棠笙哭的心肝欲断,“没良心的东西,伤成这样还有心思笑,你若是出了事,让我怎么办?”
谢行俭大手轻轻揩掉妻子脸上的泪水,无奈的道:“别哭了,这血不是我的。”
“不是夫君的?”
“不是小公子的?”
“不是大人您的?”
同一意思的话,出自三拨人的口。
谢行俭暂时不想跟小厮清算车夫中途跳车这笔账,他忍着身上的痛意,手指往水中一指。
“水沟里有死人,血是他们的……”
谢行俭面沉如水,声音冷的能冻人。
三拨人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难道死的还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