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熄了,大气处的人进入午睡状态。『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笪璐琳坐在座位上,对着桌上的小盆栽发呆,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她喝了几口,腹部的疼痛稍稍得到缓解,脉搏却依旧紊乱。
这些天,貌似看淡,实则不然,焦躁的情绪反反复复。
下午他会不会来?如果会见面,应该怎么表现才显得自己毫不在乎?要不不藏不掖,直接把他拉到一边大骂一顿出口气?
但她好像不应该生他气,先动心的是她,先主动的是她,擅自闯入他的空间侵扰他的生活的也是她,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她付出一丝一毫,那她凭什么在得不到正向反馈后就心生怨恨。
算了,不如以肚子痛为由请病假回家。
但转念又想:不行,逃避只是一时的,你得去面对,不管好的坏的,你都得去面对,跨过这道坎才能真正拥抱新生活。
这么下定决心时,笪璐琳抬起了头,目睹乔倩如从培训室门口优雅地走上主席台,亲切地和大家打招呼。
没有人,乔倩如的身后没有任何人跟着。
笪璐琳左顾右盼,在能容纳百人的培训室搜寻那个身影,也没有搜到。
人一下子蔫了。
他没出现,又觉得好失落。
最折磨内心的,往往不是对方的绝情,而是自己永无止境的期待和幻想。
做人好难。
“小琳,怎么了?”李婵见笪璐琳鼓着嘴,好像在生闷气。
笪璐琳意识到自己不该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立即收敛起脾气,浅笑道:“中午没休息好。”
“可以偷偷打个盹。”李婵伸了个懒腰,“自从咱们局和告柏大学、环科院战略合作后,培训是越来越多了,搞得我下班后还得像中学生一样温书。”
说起来,生环局其实属于技术部门,尤其是他们这种市级的,基本不养闲人,就连范擎那种只想当混子的家伙也偷不了多少懒,所以即使内部有小帮派,勾心斗角的事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多。
笪璐琳手背撑着下巴小声问:“不是说乔教授会带学生来么?”
李婵说:“培训的讲师只需要一个,其他的教授还有学生在和监测与科技处的人开会。”
笪璐琳闷闷地哦了一声,转头望向幻灯片。
乔倩如讲的内容是碳捕集、利用与封存,笪璐琳对这一技术不算了解,笔记做得细致认真,偶尔,她也会走,光顾着看乔倩如的样貌,更准确而言应该是欣赏那举手投足间的气质。
大概因为投入,笪璐琳感觉叁小时的授课时间流逝得很快。
依依不舍地目送乔倩如离开培训室后,她不忘自己的要事,拦下准备回执法处的陈敏洁和周俊。
“二位——”笪璐琳朝他们甜美一笑,“有没有去检查过敬阳玻璃有限公司?”
“敬阳?”周俊回忆了一会,“两个月前我和其他同事去过。”
“排放达标吗?”笪璐琳问。
“嗯。”周俊挑起眉,“你知道黛州朝阳集团有限公司吧?”
笪璐琳点点头,她早已做好功课。
八十年代中期,黛州玻璃厂成立,花费十余年的时间逐渐壮大成为黛州朝阳集团有限公司,在零几年的时候,朝阳集团一度抢占了九成以上的国内建材市场份额,直至今日,依然欣欣向荣,是中国建材五十强企业之一。
“敬阳是朝阳在告柏的子公司,这几年国家管控得最严的就是像朝阳这样的大集团。”周俊说,“何况它曾经因为严重污染环境被罚过上千万,现在购进的都是最先进的治理设施。”
陈敏洁插了一句:“你怎么问这个?”
笪璐琳一直记挂着鹿霖爸爸是因为空气污染而患癌去世这件事,不管出于哪个身份,鹿霖的同学也好,环保人也罢,她都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当然,她不会随意声张自己正在查朝阳集团。
“昨天买了它家生产的玻璃杯。”她随口扯了个谎,又望了一眼空了的会议室,“谢谢你们哦,我不耽误你们下班啦。”
培训日的好处是当晚不需要加班,笪璐琳准备回大气处拎了包就离开,只是,她忍不住特地绕一段远路,绕到了监测与科技处,假装经过,再假装不经意地往里面瞄一眼……结果,空空一片,想来他们不是还在会议室里开会就是已经散会回家了。
她深吸一口气,暗笑自己真傻。
隋政突然发来消息:我已经到了。
差点把这件事忘了,笪璐琳匆忙出发。
这次和隋政的见面,是笪璐琳提出的。
你听说过六人定律么,就是指任何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带,基本确定在六个人左右。
世界是一个圆,出发点不同的河流终会汇聚于同一片大海,就像她因为认识鹿霖而认识了鹿晴,再从鹿晴那里知道了朝阳集团以及集团的董事长隋敬阳,另一方面,她第一次出外勤检查的工厂的老板是隋敬朝,而隋敬朝的儿子隋政是她的大学同学。
最后她发现,隋敬朝和隋敬阳是亲兄弟。
咖啡馆洋溢着浓厚的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