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监守进出的学生是没时间看演出的,索性他们本身也兴趣不大。
在看见薛慈出来的时候,便很是呆怔地愣住了。
薛慈还戴着演出用的满头银发,肤色雪白,唯有唇瓣殷红显眼。那张脸远看便已是极让人心惊的貌美,离得近了,更挑不出瑕疵,反而因靠得太近,更无处躲避起来。几名学生有些晕乎乎的,脸颊飘红甚至滚烫,迷离间甚至觉得眼前人是从哪处走出的精怪,有些羞于搭话——
直到薛慈走到他们面前。
“同学,麻烦了。”薛慈颇有礼貌地说道,“这是我哥哥,我带他进去坐一下,不会添麻烦。”
见几人不开口,薛慈略微沉思,又请求道:“很快就出来,可以吗?”
他们慌乱间反应过来,根本没意识到刚才薛慈说了些什么,只听他问“可以吗”,想都不想就点头应好,面颊通红。等薛慈带着人离开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些许悔恨。
“忘了问他的名字了……”有人后悔不已道。
薛浮看着弟弟身上的演出服,还是有些不自在。脑中不可抑止地浮现出方才舞台上,薛慈唇角流血,阖上双眼的模样。而每每回忆起一次,便更觉胸腔中隐痛传来,呼吸都艰涩许多。
薛慈见薛浮一副出模样,好几次不是要撞栏杆就是踩幕布,和个小孩子似的不好好走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有些无奈提醒:“要撞到了。”
“在想什么?”薛慈问他。
薛浮终于回。
他看着眼前还望着他的薛慈,黑沉眼中倒影出自己的面庞,反而颤抖不安地拉住了薛慈的手。
少年指腹冰凉而柔软,明明是经常做实验的一双手,却没留什么指茧,反而每一寸都是精心养成的匀称骨肉,无比修长漂亮。
薛慈应当是没吃过什么苦的。
薛浮想着,却压抑不住地有些沉闷的心疼。他将薛慈的手指完整包裹进掌心,感受来自于他骨血亲情的温度,他攥紧于手中,无数次地确认阿慈就站在自己面前。有温度、有呼吸、是活生生存在于世的——却还是有种莫大惶恐,像是下一瞬间薛慈就会消失。
薛慈被薛浮突然牵起手,也有些怪,尤其是发现薛浮色复杂不已,甚至还显得有些痛苦后。
“怎么了?”
薛浮鬼使差地问:“阿慈,你要是受过什么委屈,告诉哥哥好不好?”
空气有一瞬安静。
后传来薛慈轻微地叹息声。
“没有。”薛慈道。他甚至有些莫名,薛浮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
是应该这样才对。
薛浮还是高兴不起来,冷着脸道:“阿慈,让哥哥抱抱——”
薛慈:“?”
薛慈九岁以后便不让兄长抱他了,这时候也没有开特例,十分冷酷无情地拒绝完。还有些头疼,“哥哥,你今天很怪。”
薛浮没能抱住弟弟,再确认一下薛慈的存在,很有些遗憾。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怪异感觉从何而来,沉思半晌,有些别扭道:“以后不要穿这件演出服了,看着堵得慌。”
薛慈还以为是薛浮嫌弃他穿起来古怪难看,也不在意,顺便解释道:“这件演出服不是我的。演出前后台出了小意外,我临时顶上的角色。”
“你演得很好。”薛浮又想起来要夸奖弟弟,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在薛慈出场时,薛浮才觉得演出有趣起来,像是整片舞台被投下一注光。偏偏最后的结局……
薛浮微微抿唇,“只是以后不要演这种……死亡结局的角色了。寓意不好。”
这能有什么寓意可言,不过是台上的排练。而且大多数舞台剧,都是悲剧或是开放式结局。
且就算再寓意不好,又怎么能比得上他这个死而复生之人来的不祥?
——薛慈略微有些出,思绪拐到了怪的地方。不过也没有反驳薛浮,只是回答道:“这次是意外,以后应该也不会参加这类演出了。”
薛浮又后知后觉地遗憾起来。他虽然不满剧本中约西亚的死亡,却也觉得那瞬间的薛慈有种别样吸引人的特质与魅力。
正逢这时薛慈收回手,被薛浮按住了。
薛大少有些不满地说:“牵着走。”
薛慈:“……”
薛慈颇为无言:“你是小孩子吗?”他异常坚决无情地收回手,顺便瞥了眼满脸不高兴的兄长,提醒他:“下次自己逛华大。”
于是在阶层里叱咤风云,冷戾无情,往往一皱眉便能引起无数人心惊胆颤的薛大少爷,这时候被噎了一噎,只能委屈收起自己溢于言表的不满,还小心翼翼瞥一眼弟弟的情。
后台通风开到最大,又调了空调,已经不像先前那样闷热了,但依旧充斥着难安躁动的氛围。人人脸色都有些不自在,像等待着什么一般,偶尔有低头发信息的学生,手上都是渗出的汗水。
薛慈结束表演后,许多芯片系的学生都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要到联系方式。
但因为某种众所周知的缘由,暂时没人上前做那个打破默契的“第一位”,看到薛慈离开,还有些焦急。但很快薛慈又回来了,只是这次带着他的哥哥。
虽然是薛慈的亲生哥哥,却和薛慈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薛浮比他们这些新生只大个四、五岁左右,也就是刚步入社会的年纪,却俨然比他们成熟许多,气质冰冷傲慢,高不可攀。
他目光没什么审视意味,只是随意扫过后台,被薛浮看到的学生都情不自禁挺胸直背,色严峻。
面对薛浮,新生们都有一种看到父辈、而不自知的尊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