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韩勒,见她一次那些不好的回忆就会汹涌而至,放不放下都难受。
宿淼决定现在就去走个过场,最好能把那疯婆子气一场才好。
她交代袁阿姨看好孩子,自己换了身衣服,随手拎了罐营养品就出门了。
疗养院离家有两个小时车程,宿淼绕了半天总算坐上了公交。
公交车上人挤人。
她不自在地缩在角落,心想回去后她就让韩勒教自己开车,以后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否则回回都要被挤得一口气闷在胸腔,呼吸都不顺畅的话,她肯定再也不想出门了。
宿淼心里想着事,也没太在意身边站着的都是什么人。
突然,手臂上传来别人的体温,她惊了一下。
警觉心起,猛地回过。
漂亮的双眸盯着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那是一个五官勉强还算端正的国字脸,穿得人模狗样的,另一只手上夹着一只公文包。
像是坐办公室的。
宿淼望过去时,他眼睛直视着窗外,仿佛对自己的探究毫不知情,好像刚才手肘碰到她胳膊是不小心的。
完全是她多心了一样。
宿淼盯了一会儿,没盯出所以然来。
加之车里人又多,空气闷得人两眼发昏,她只能郁闷地收回视线。
接下来相安无事,但过了约莫两个站,车厢里人已经下去了不少,宿淼便挪了个位置,去到车门附近,她抓着拉环没一会儿,手臂又被人碰着了。
她抬头一看,又是那个人。
他竟然也从公交车后座站了出来。
似乎以为她不敢声张,他又用胳膊撞了她手腕一下,那双眯眯眼里还透着一丝淫邪,宿淼的手臂当即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当场就怒了。
磅礴的怒气甚至盖过了女人被猥琐男调戏的羞恼。
她从前被规矩压着,谁欺侮她,她都不敢吱声。
但好歹在社会主义阳光下沐浴了一年多,日夜相处的男人又是那样一个不尊规矩反骨强势的人,宿淼那颗古代女子的羞耻心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剥离了。
她双眸冒火,瞪着那个男人,男人回以她一个色眯眯的眼。
宿淼本想和他吵吵。
但他如此可恶,她又想着吵一架既费力气还没个下文,自己就被白恶心一场,她迅速想到一个办法,当即启唇高声嚷道:“师傅,能把车开到派出所吗?这个男人试图非礼我。”
她这一声可是石破天惊。
这年头姑娘家脸皮薄,被人摸了蹭了都选择忍着恶心到下一站下车。
毕竟公交车嘛,人挤人的,也不好确定人家是有心还是无意,闹出来很难取证。
所以,像她这样嚷嚷得人尽皆知的几乎没有过。
这么多人齐齐看过来,宿淼脸皮也烫得厉害。
但她还是绷着脸,站在原地又重复了一遍。
她就想赶紧达成目的,也没给车上的人发表意见的余地。
更不想听到有些人一开口就指责女人的恶心话,然后还得想法子再去打他们的脸。
那样爽吗?
不爽。
只会延长她的恶心感。
趁众人开口前,宿淼立马补了句:“大伙儿帮我把他给拿下,送回状元街派出所,我付每个人一块钱做辛苦费,咱们调头回一趟派出所也影响不了什么,就晚上十来分钟而已。”
车里沉默了十来秒。
猥琐男一开始还得意呢,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立马慌了。
大声嚷嚷着:“师傅,停车,我有事要下车。”
他一喊,其他人也回过。
有人一马当先抬脚把他踹翻,上前就摁住他。
一个人上了,其他人也围了上去,还有人催促司机:“师傅,往回开,这种作风不正的男人就得送到派出所,让里面的同志好好教训一下,说不准还能查出前科呢。”
作风不正这帽子扣下来,公交车司机也不好说不去。毕竟这时候严打还没过去,男青年在大街上“拍婆子”都能坐牢呢,何况是故意猥亵?
这不是顶风作案吗?
那男人见事情已经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赶紧求饶,一口一个错了,悔恨交加,涕泪横流。
车上的气氛就比较轻松快活了。
没人怀疑宿淼会不会兑现承诺,她衣着打扮挺简单的,也没有涂脂抹粉,但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这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姑娘,通身不可捉摸的贵气。
想到慢上十来分钟就能赚一块钱,大伙儿待她那叫一个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