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卫国更是直接:“你才下火车,从哪知道淼淼的事?”
董慧心虚,眼下意识躲开。
但很快,她再次理直气壮:“有人看不下去特地给我通风报信了,我作为宿家的媳妇,对家里的事难道没有知情权吗?”
似乎觉得声音越大越有理,董慧音量继续拔高。
嚷嚷道:“家里啥意思,这么大的事还得外人告诉我,是把我也当外人了是吗?我陪着宿牧吃糠咽菜,你们一点没惦记,真是好得很。我要是不赶回来,还不知道你和妈手里的东西什么时候被那些狡猾的哄了去。”
这“狡猾的”显然不单指宿淼。
顿时,屋里人人都怒视着她。
董慧瞧见了,但她不在意,反而松快地呼了一口气。
见大家被她震住了,她趁势提出要求:“要么,现在就分家,大嫂有的,我也要有。要么,就立马让宿牧回来离婚。反正你们也把我当外人,我又何苦再伺候宿牧和鹏鹏,到时候鹏鹏没亲妈,宿牧身边没媳妇照顾,我看家里日子能不能好过!”
宿淼:……
真想鼓掌。
好厉害的威胁呢!
柳玉绣蹙眉,盯着董慧半晌,还是没改主意:“我和你爸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老二做不了主,你更做不了主。我还是那句话,离婚的事你和老二自己商量,我知道你现在对家里生怨,你日子过得不舒坦,老二也不会舒坦,夫妻俩有了隔阂再为了孩子绑在一块过日子,那就是怨偶,迟早得变仇人。”
董慧嘴唇都在发抖。
心跟着乱了,一会儿怨柳玉绣死咬着不松口,一会儿又有点害怕。
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柳玉绣:“你拿定主意要离婚的话,我现在就给老二单位打电话,也不需要你跑回西北,更不需要老二人回来,保管你明天就恢复自由之身。”
“但你要是不离,还想跟老二过日子,那咱们就得立立规矩了。”
柳玉绣语速很慢,说完,脸上的迟疑渐渐转为坚定。
她发现,过去的自己对儿媳妇太宽容了。
因为老大媳妇是她看着长大的,她难免纵容几分,轮到老二,就想着一碗水端平。既没管老大的事,自然也不插手老二两口子的生活。
没想到她越是宽和,别人反倒觉得她好欺负。
她一把年纪了倒是被儿媳妇骂了,也是讽刺。
柳玉绣话音落下,不仅董慧懵了,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
宿安更是心虚不已:“妈,二嫂可能是一时气话,当不了真的,对不对,二嫂?”
董慧傻傻站在原地,她知道该顺着台阶下坡,但她还是犹豫了。
她弟因为房子问题没落实下来,谈了大半年的对象飞了,人家直言不想跟他结婚,她的傻弟弟为了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割腕自杀,还好爸妈发现得及时。
董慧想到弟弟沮的模样就一阵心痛。
她提出跟大嫂待遇一样,目的就是要房子。
可她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亲弟弟有房子结婚。
董慧想得很好,这房子就当借给弟弟暂时住着,反正她和宿牧回安南可以住梧桐街,等什么时候弟弟分了房,她再把房子收回来。
如此,既解了娘家的困局,又实实在在把房子捏在自己手里,对以后也是个保障。
她抬眸看看宿卫国夫妇,又看了看吴红玉,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宿安脸上。
看宿安关切的情,忽然福至心灵。
刚找回家的妹妹开口替她解围,其他人亦没反对,那就代表宿家只是嘴上说说,心里还是不希望她离婚的。
也对,宿牧这种老古板,只会一心扑在工作上,跟妻儿十天半个月说不上五句话,离了她又能找谁呢?
当初如果不是救了落水的她,她还不会嫁给他呢。
要是离了婚,他又带着个孩子,想找个像她这样愿意陪他在西北吃苦的人哪那么容易,再说,鹏鹏一直是她带着的,根本离不开她,他们真舍得孙子以后被别的小朋友骂没有妈妈?
还有一点让董慧笃定柳玉绣在吓唬她。
那就是宿牧最近在做一项非常非常重要的实验,根本不可能离开研究所,这办离婚证,可是需要两个人都到场的。
董慧想通了,当即冷笑一声:“行啊,离!我又不是离了他就过不下去。”
嚷嚷完,她挺直了腰杆子,绷紧脸,不露一点怯懦。
只要稳住了,让他们看到她的决心,以后才方便拿捏。
毕竟,大哥在市政府上班,两口子不能再要孩子了,她儿子宿鹏程才是宿家唯一的孙子。
老两口的东西不留给孙子,难道还留给两个孙女?
谁家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董慧:“离婚可以,别想让我交出他这些年的工资,我替他生儿育女,总不能什么都不落下。”
董慧不知道宿牧的职称和级别,但宿牧每个月工资并不低。
第一年是127,到八三年,宿牧的工资已经涨到了277元。这些钱都被董慧攥在手里,虽然经常补贴娘家,但好歹还留下了一千多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