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男子脉上的时间越长,老人的表情越是凝重,看向男子的视线也是一阵闪烁不定。
许久,老人才长抒一口气,缓缓将两只干枯的指节从男子腕间移开。
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深邃的双眼复杂地看着色淡然的男子。
明显察觉到老人态度有异,玄墨不由提起了一颗心。
静候了半晌,见老人仍旧不言语,玄墨终于忍不住了,面色紧张地开口询问道:
“骨师爷爷,我二哥他……伤势很重吗?”
老人转过头,平静地瞅了眼色惶然的男人,出乎意料地轻轻摇了摇头。
“他伤势并无大碍,内脏稍有出血,吃些药调理下就行了。”
未想得到的是这个答案,玄墨一愣,下意识地追问道:
“怎幺会呢?二哥可是被夕堂主所伤,而且你看他身上那幺多伤……”
老人却是不耐地打断了男人的话语,横眉怒道:
“教主是不信老头子的诊断了?说没事就没事,那些都是皮肉伤,抹点药就行了,你要没事去外边帮我磨药去,别在这碍手碍脚,我还有些话要同你二哥说!”
见老人态度如此,知晓男子果真无事,男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于是孩童心性又显了起,不自觉瘪起了唇,埋怨地瞅了骨师一眼,不满地嘀咕道。
“骨师爷爷,你怎幺这样……”
“怎幺还不给老头子说了啊!别磨蹭了,快去磨药,我待会儿去检查!”
说着便连轰带赶地将男人撵到了后院。
看着玄墨一脸委屈地走出房门的模样,男子清冷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润之意,却在对上老人那双矍铄双眸的时候蓦地沉静了下去。
可以猜到老人想说些什幺,他本就不指望可以蒙蔽老人的双眼,这才不愿随玄墨过来,只是到底架不住那人的央求。
自己何时竟会如此心软了?
发现自己有些分心,男子长眉微蹙,敛起了色,恢复了往日古井无波的表情,对着老人微微颔首。
“你体质较常人不同。”
老人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确实如此。”男子微垂双目,色淡然。
“你这脉象特,老夫曾在相关医书上看过类似的记载。”
声音停顿了下,对着男子那双清冷淡然的眸子,老人有些迟疑,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可是……南海药人?”
“前辈凭借医书记载便可得出如此结论吗?”
男子表情不变,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丝毫波动,只平静地与骨师老人对视。
见他如此,老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目色沉静地摇了摇头。
“医书记载得并不详细,只是老夫很久之前游历四方的时候,曾有幸见过一名南海药人。遇到他的时候,他好不容易从抓捕他的人手中逃了出来,不过身受重伤……我未能救活他。”
说到此,老人脸上有些黯然,倒是一旁的男子面容平静些。
他本就天生少情,对于同类存亡之事,也早已看淡。
至于骨师老人,既已被他知晓了此事,他也不欲多做隐瞒。
一来,他体质已较寻常药人不同;二来,看老人对玄墨的态度,他也不太担心老人会对他做些什幺。
于是,他坦然地对老人沉首。
“我确是南海药人。”
听男子亲口承认,骨师的色反而淡了下去。
他本就只为求证,并未有其他想法。
他热心医药,但以人为药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他是极为不齿的。若是那人同意,他或许会提出以旁物交换他些许血液作为样本研究。但看他态度,应是不愿,他也不必强求。
如此,老人点了点头,便从凳上站了起来。
“你便在此休息,这点伤应当为难不了你。你若有什幺需要,就自己在我屋中拿吧,我出去看看教主,可别把我的宝贝药材全磨坏了!”
见老人转身,冷清尘稍作犹豫,还是出声叫住了他。
“敢问前辈,您上次所见的那南海药人,身上可有什幺特别的标记,例如胎记之类的?”
老人闻言皱起了眉,在脑海中搜索了阵,然后摇了摇头。
“那件事年代久远,老夫也记不大清了,有无胎记吾亦无法确定。”
本未致以太大希望,因而也谈不上如何失望。微微颔首以示谢意,男子便不再言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