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您妻子对这两位所犯的罪行都是谋杀未遂。”
基督山收回了那两份经由检察官确认签字的认罪书。
“在您和您妻子伏法之后,我会将您的孩子送到合适的地方,把他交给合适的人养育。”
“您是说,您是说……”
德·维勒福先生面带喜色,心思开始活泛。
“是的,我把她使用的药物换过了,换成了能让人在一段时间内暂时麻痹,看起来和死人一模一样的药物。”
“巴鲁瓦和瓦朗蒂娜都是因为这种药物而得救的。”
小爱德华的眼皮已经在微微颤动,这孩子似乎随时能够醒来。
德·维勒福慢慢地向后退,将他的手伸向书桌,那里一向放着一柄裁纸刀,不长,但是很锋利。
“爱德蒙·唐泰斯!”
维勒福突然大声称呼面前这个人的真名。伯爵冲他回过头。
“我不知道您是用什么方法从紫杉堡里逃脱出来,也不知道您是如何骗取了财富和今天的地位,但是——”
“您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是……”
锋利的裁纸刀冲着伯爵的胸口递了出去,“嗤”的一声穿过了甫的长袍。
但是刀子没有刺进伯爵的胸膛,而是“叮”的一声,卷着刀刃弹了回来。
伯爵于是轻轻松松地抓住了检察官的手腕,顺势一扭,这只日常用于撰写起诉书的手顿时脱臼了,手的主人一声惨叫。
“是的,我是一个平凡的人。”
“我的心得到了挽救,我已经不再将自己看作是上帝的使者。我只尽力做我想做的事,尽力把每一件事都做好、做周全,而不去想以后如何。”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对了,您会再多一项罪名,试图用裁纸刀攻击他人,认罪书上的洞会证明这一点——当然了,这也是一项未遂的罪行。”
伯爵将有罪的人往地板上用力一甩,从此不用再理会那个自诩为“司法”化身,却又从心底里藐视着“司法”的罪人。他转身低头,抱起了七岁的孩子。
爱德华在伯爵的怀里,面色红润,微微呼吸,安静未醒。
他走出门——
门外,忠心的老仆人巴鲁瓦正侍奉着努瓦蒂埃老先生登上马车,乐呵呵地准备离开这座宅院。
多亏这宅子里的仆人们都已经被暂时遣开,才没有被眼前“死而复生”的景象吓跑。
伯爵身后,同样“死而复生”的德·维勒福夫人正在慢慢醒来。
她面前只有脸色惨白、一只手腕脱了臼的检察官。
德·维勒福公馆外,巴黎警察的哨声正响起。
这对夫妇将要面临的,是来自人间的审判。
安德烈亚回到圣贝尔纳院,在这里他受到了狂热的欢迎——
竟然当庭吓退了检察官,全巴黎最无情最可怕的检察官?要知道这位检察官手下可是曾撰写过无数置罪犯于死地的公诉书。
仅仅一个昔日的秘密,就能令检察官连庭审都无法进行下去,不得不提前退庭?
消息是押解犯人的看守传递回来的,一旦传回圣贝尔纳院,就引起了轰动。
犯人们纷纷把安德烈亚看成是圣人。
而看守们一致认为安德烈亚能够得到大幅度的减刑。
“安德烈亚,有人来探视!”
安德烈亚跟随看守,来到供单独会面的小房间里。
皇家歌剧团的经理赫克托坐在上次贝尔图乔坐过的位置。
“赫克托,和议会的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
赫克托已经俨然安德烈亚第二号,对他们正在进行的事能完全做到心中有数。
“对方找了个借口,不愿意见我们的代表。原本已经约好在议会召开的会议也延期了,问什么时候再召开,也始终没有答复。”
安德烈亚顿时笑了,说:“幸亏我们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时候赫克托压低声音,对安德烈亚说:
“明天,明天我会再一次来看您,明天晚上,您就应当已经重获自由,可以重新指挥大伙儿行动了。”
安德烈亚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表示小心隔墙有耳。
“对了,我那位妹……”
当着赫克托的面,安德烈亚终于没把“妹妹”这个称呼说出口。
“你们的欧仁妮小姐,最近在做什么。”
不提罗兰也罢,一提到罗兰,剧团经理立刻露出迷茫的情,抓耳挠腮地回答:“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