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贝停下了手中的活,笑着应了,随手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拿出来擦汗的根本不是手帕,而是他的手套。
这些日子以来,阿尔贝日常劳作,和以前几乎判若两人。
他被晒黑了,不复以前那种令他引以为傲的苍白肤色;
他的体魄变得更加强壮,力气很大,手里拿的也不再是武术教师递给他的花式重剑,而是农具。
他的行为举止已经和一个农民完全无异,但是依旧保留了良好的习惯,忍受不了肮脏不堪的环境——
只是他已经不再像昔日那个贵族少爷那样,习惯于戴手套出门了。
他手里那只沾满了汗水,皱成了一团的手套,就像是在提醒他——过去的日子已经遥远,他再也回不去了。
农民们的午饭很简单——十来个农民聚在一起,每人拿了一个陶杯。他们面前摆着一罐清水、一罐葡萄酒,除此以外每人就只有一块干酪和一片面包。
这并不是东家在苛待他们。而是邻近冬季,日短夜长,根本没有人有兴趣吃两个钟头的午饭。
但因为早饭非常丰盛,阿尔贝现在也不甚饿。坐下来吃东西,只是为了休息一下,顺便补充点水分。
“阿尔贝,阿尔贝,那边有人来找你!”
有人招呼阿尔贝。
“阿尔贝,来找你的是个大美人哦!”
其他人一起哄笑起来——阿尔贝是农民们公认最有“女人缘”的人物。似乎所有的女性都对他另眼相看,这令农民们又嫉妒又羡慕。
阿尔贝得意地笑着说:“那是我妈妈!”
梅尔塞苔丝夫人虽然已经四十岁,但是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少妇。她的美貌、她的温柔善良和乐于助人,不仅在寄宿学校,在整个蒙莱里都为她赢得了尊重。
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梅尔塞苔丝来找阿尔贝,村里人却只把她当做是阿尔贝的女伴,闹出不少笑话。
可是今天,阿尔贝跑到来人面前,忍不住“嗐”了一声,说:“我居然把你认成了我妈妈!”
美人儿嘻嘻一笑:“乖儿子,再叫我一声。”
阿尔贝顿时“呸”了两声:“海蒂,我已经躲到这儿了,你竟然还是要消遣我。”
海蒂望着阿尔贝的眼睛,笑嘻嘻地反问:“这才刚一见面,我怎么消遣你了?快,说说看?”
阿尔贝一翻白眼,心想:这还不是想要占我便宜?
他转身就走。
海蒂从他身后跟上来:“你想不想知道欧仁妮的消息?”
阿尔贝:……想,当然想。
刚来蒙莱里时阿尔贝尤其想——但不久他就听说了欧仁妮要和安德烈亚结婚的消息。
阿尔贝自然很伤心。
但是土地就是有这种的力量,当阿尔贝抛开所有杂念,一心一意地侍弄土地的时候,他心里的伤口就有了渐渐愈合的趋势。
“欧仁妮的婚事告吹了。”
“安德烈亚被捕了。”
“唐格拉尔男爵破产了,丢下一家人,跑了。”
阿尔贝:……!
原来唐格拉尔和德·莫尔塞夫家一样,遭到了严重的打击。
“欧仁妮已经还完了唐格拉尔银行所有的欠款,现在她完全自由了。”
“蒙莱里这里,照样全都是欧仁妮的财产。”
阿尔贝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我……真是比不上欧仁妮……”
为什么唐格拉尔小姐就能这么快、这么稳健地从废墟上重新站起来?
海蒂继续说:“她说她最近在巴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以后想把整个蒙莱里的产业都交给你来打理。你愿不愿意?”
阿尔贝:……一百个一千个愿意!
“我当然愿意!”
他渐渐在乡村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爱上了这片土地。
再说,他也渴盼着能保留与欧仁妮之间的这份联系。
“好!”希腊美人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另外就是通知你,我已经征得了欧仁妮的同意,要到蒙莱里的度假村来‘体验生活’,会在这里住上一阵。因此,最近你可能会经常见到我……”
阿尔贝顿时涨红了脸。
希腊美人就要住到他隔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