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鲁斯卖弄似的把他的外套在身上裹紧了一些。
安德烈亚随口问:“我记得你没去巴士底广场啊?”
卡德鲁斯“嗐”了一声:“孩子,我哪儿放得下心。你在那柱子下头演说,我在远远地看着。当宪兵们冲过来的时候,唉哟我被吓得哟……”
安德烈亚听他说的都对,顿时笑了笑,说:“反正大家最后都没事。”
卡德鲁斯继续问:“你们是怎么逃脱的?”
“我在后面看那些宪兵紧紧追着你们不放,你们是躲哪儿躲过去的?”
安德烈亚差点儿脱口而出:歌剧院。
但他见卡德鲁斯问得很急,长了一个心眼儿,随口说:“你知道的,就是塞纳河边的那一片,街上有很多小酒馆的。”
“我们的人都散开了,各自躲进了各自的地方。那些宪兵就算是一间间地搜过来,也没办法把散开的人都找出来。”
“哦!是这样。”卡德鲁斯再次龇牙,“那大伙儿运气是不错。”
“卡德鲁斯,几天不见,你好像又阔了一点儿。”
安德烈亚冷冷地问。
“嘿嘿,贝内德托,老卡德鲁斯在面包店找了个揉面的苦活儿,但总算是自食其力了。”
“也是托了你的福,面包店的工钱加上你给的,确实让老卡德鲁斯过得好了一点儿。小贝内德托,这真要多谢你哟!”
一番话答得滴水不漏,安德烈亚略想了一下:没毛病!
但他还是有所保留,决定过两天观察一下。如果巴黎右岸的小酒馆都被秘密警察盯上,那么卡德鲁斯就一定有问题。
谁知这天以后,塞纳河边的小酒馆一切照旧。
安德烈亚的线人也没有报告警察方面的任何异动。
而卡德鲁斯也没怎么在安德烈亚面前出现,安德烈亚顿时打消了他的疑心,甚至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订婚宴。
“唉哟,唐格拉尔小姐的订婚宴啊!”卡德鲁斯嘴里顿时发出啧啧的声音,“唐格拉尔先生可是来参加过我的婚礼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是个男爵——而你,我的小贝内德托,你是个亲王的身份。在唐格拉尔公馆办的订婚宴,我怎么进得去哟!”
安德烈亚笑:“不要说得这么夸张,你也知道我是个冒牌的亲王。”
“到时候你换一身干净的礼服,而我给你一张请柬,你可以堂而皇之地走到唐格拉尔男爵的面前——我就说你是我的一个救命恩人。”
卡德鲁斯脸上顿时出现了难以形容的感动。
他眼中似乎要流出眼泪:“哦,我的贝内德托!”
安德烈亚很坚定地说:“卡德鲁斯,我一直记得你,记得我和你被锁在同一根锁链上的时候。”
“没有你我可能没办法撑过那一段可怕的时光。”
卡德鲁斯张开双臂虚虚地拥抱了一下安德烈亚:“我会去的,哦,贝内德托,我会在你和新娘在结婚证书上签字的时候鼓掌的。”
“卡德鲁斯,”安德烈亚提醒他,“‘贝内德托’这个名字你再也不能提起了。不仅会给我带来麻烦,你别忘了土伦的事你也有份。”
“哦,是的是的,我的……卡瓦尔坎蒂亲王殿下!”
卡德鲁斯向安德烈亚告辞。
两人告别的时候又拥抱了一下,但完全是安德烈亚抱住了卡德鲁斯,对方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只拍了拍年轻人的肩头稍稍示意。
关于缔结这桩婚姻,唐格拉尔公馆里发生的事和罗兰所预测的一模一样。
安德烈亚向唐格拉尔男爵提亲,并且和唐格拉尔男爵达成协议,要把他父亲交付给他的“财产”存放在唐格拉尔银行里。
而唐格拉尔男爵则承诺了他的女儿会有至少五十万法郎的嫁妆。
唐格拉尔男爵立马展开了和亲生女儿的谈判,并坦诚了他的银行目前亏空的本金数量。
“欧仁妮,你没有选择。就算不是安德烈亚,我也一定会把你嫁给一个有钱人。”
“鉴于安德烈亚年轻,长得也过得去,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唐格拉尔那张市侩的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大字:“不要逼你爸爸”。
“只要在结婚证书上签字就可以吗?”
罗兰淡漠地问。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罗兰回答:“那么好,爸爸,你会如愿的。”
她和安德烈亚的婚事就这样订下来了。
与此同时,罗兰却听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好消息。
她立即催促唐格拉尔夫人命人套车,去拜访检察官德·维勒福的家。
唐格拉尔夫人听说要去检察官那里,显然不大情愿。但是她本来就应当出面去送请柬,邀请德·维勒福一家出席女儿的订婚典礼。
于是骏马被套在车上,唐格拉尔母女来到圣奥诺雷区,拜访检察官夫人和她的继女瓦朗蒂娜。
“瓦朗蒂娜,我听说了……”
罗兰见到瓦朗蒂娜的时候按捺不住地为朋友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