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万能卡!”小猫咪跳近罗兰耳边,小心翼翼地提高一点点音量。
“万能卡么……我……”
露娜蹲着,等待罗兰的回答。
谁知她一直没回应。
很快,小猫咪听见了匀净的呼吸声。
“兰兰,你——”
很显然,今天罗兰太累了。她奔波了上百法里,又费心费劲地尝试去理解在这个位面从未接触过的“投机”交易。
还没等回答露娜的问题,罗兰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只留她那位尽心尽责的“经纪猫”在枕头旁边转着圈,尝试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到了六月五日。
在这天之前,人们津津乐道的轶事自然是前几天引起公债市场大幅波动的“唐·卡洛斯出逃事件”。
这在之后被证明是一出因为信息传递造成的“乌龙”。西班牙人的“国王”还好端端地待在布尔日人手里,这一消息的传出,是“快报系统”的失误。
澄清的消息一出来,大幅下跌的西班牙公债立即反弹回原先的水平,甚至比唐格拉尔男爵抛售之前还要略高一些。
唐格拉尔男爵在抛出时损失了五十万法郎,错过了之后的大反弹,又损失了五十万法郎,一来一去,就是一百万法郎的损失。
但也有些胆量与胃口都很大的投机家,在这次“公债事件”中果断出手——
《箴言报》援引一位证券经纪的原话:
“我的一位匿名客户,原本只是一位普通的蔬菜商,在这次事件里却大赚了五十万法郎。”
“她甚至没有支付购入西班牙公债的全部款项,而只是支付了一笔保证金。”
“她是我见过最有‘投机’精的蔬菜商,眼光比银行家夫人更加敏锐,判断更加准确,勇气么……也是前所未见的。”
至于这位证券经纪为什么会特别提到“银行家夫人”,自然是因为整个巴黎的金融界都知道:唐格拉尔夫人才是唐格拉尔银行投资公债的幕后操盘手。
唐格拉尔先生以前凭借夫人的消息来源赚了不少,这次可是狠狠地一次性全都赔光了。
从不读报的罗兰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誉为“投机精”的榜样。
如果知道了她一定会澄清:这不是“投机”,是“投资”。
她是有把握能够达到这样的收益率的。
另一项她计划中的“投资”,情况却不大妙。
六月五日,是皇家歌剧团的债务到期日。
这个歌剧团,虽然顶着“皇家”的名头,但事实上只是一个和天下所有剧团一样,需要“自负盈亏”的商业团体。
它需要在今天偿还二十七万七千五百法郎的债务。
如果偿还不了,剧团就会解散。
歌剧团在大歌剧院的演出资格会被拍卖,来自其他地方的歌剧团体将会乐意接受巴黎观众们挑剔的检验,尝试在这个舞台上生存。
经营不下去了就破产解散——这一幕幕的悲喜剧早已在巴黎大大小小的剧院舞台上上演多次,只不过这一次轮到了皇家歌剧团。
前一天大剧院就已经闭门谢客——但这做法不太明智,它助长了流言在巴黎城中的四散传播。
原本还有所有者和债务人对歌剧团还有信心,现在一看,顿时都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罗兰带着她的朋友一起来到大歌剧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门可罗雀的冷清模样——
前几天刚刚贴上的歌剧海报,已经偷偷被小商贩撕下来,充当包裹货物的纸张;撕掉的那一张刚好是“台柱”唐娜小姐的带妆全身像,缺胳膊少腿的“唐娜小姐”就这样残缺不全地望着路人。
而歌剧院门前,站着焦灼的债主们。
如果剧团解散,这些债主的债务就没办法得到偿付。他们的本意是宁可剧团不解散,光吃利息他们都可以舒舒服服地吃一阵了;
但是银行不给剧团担保,他们又没办法信任剧团将来会还债;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死循环”。
二十七万法郎的债务,大大小小三十名债主,谁也不敢放话答应债务展期,生怕剧团把别人的债务先还了,拖自己下水。
局面僵持——债主们无奈之下给了最后通牒,如果正午之前,剧团还没有办法拿到银行担保,或者偿还债务,他们就要宣布皇家歌剧团违约。
大歌剧院里,首席女高音唐娜·贝尔洛小姐的休息室跟前,还有一两只没有被取走的花篮。
花篮里的鲜花早已凋零枯萎,仿佛昭示着整个剧团的命运。
贝尔洛小姐却顾不上她那些“消失”了的追随者。她迈上一步,对剧团经理说:“先生,您为什么不转告外面那些债主,我能唱,我绝对能唱!”
“如果您昨天没有取消演出,那么全巴黎就都会知道,唐娜·贝尔洛还是金嗓子,能驾驭得了任何歌剧作家的金曲!”
剧团经理无奈地说:“小姐,是的,您能唱,我们所有人也都相信您能唱——可如果没有银行家愿意为您提供担保,我们的剧团就只能解散。”
“难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就都掌握在银行家的手里?”
唐娜小姐悲愤地反问,“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却要银行家来为我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