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姆确实将达西的反应预测得非常准确:他也将宾利的脾气个性摸得透透的。
“所以您就这样地……遵循了威克姆先生的‘建议’?”
罗兰扬起头,微笑着问。
宾利先生点了点头,说:“这当然。达西是我的朋友,威克姆也一样是我的朋友啊!”
罗兰哑口无言了片刻,只觉得骨鲠在喉,有一句话不能不说。
“宾利先生,我倒是听过一句老话,‘所有人的朋友,不能算是朋友’1。”
宾利先生确实是个脾气超好的暖男中央空调,可是朋友是需要有立场的。没有立场……只可能失去友谊。
“相信您只要坦诚待人,别人也会坦诚待您的。”
或许,宾利先生只要把这些实情向朋友和盘托出,达西先生还是能原谅他的吧?
罗兰说这话的时候,宾利先生还在喃喃地复述着她那句“老话”,似乎突然悟到了什么,还有一点话想要再问罗兰的时候,罗兰已经再次顺着节拍旋转,离开了宾利,迎来了下一个舞伴。
第三位舞伴是位上了年纪的绅士,罗兰和对方没有什么话好说。
很快这四对舞来到了尾声,罗兰迎来了最后一个舞伴——威克姆先生。
这时领舞阶段已经结束了。原先等候在舞池边的男男女女们这时结对进入舞池,踩着欢快的节拍起舞。
罗兰面对威克姆,仿佛淹没在人海里——她身边既没有达西或者宾利先生,也没有姐姐们。
威克姆则伸着双臂,一手紧握着罗兰戴着长手套的小手,另一手揽着罗兰的纤腰,轻轻一带,就能带着罗兰潇洒地转一个圈。
而威克姆那一对宝石蓝色的眼睛,眼清澈,此刻正目不转睛地望着罗兰,仿佛深情款款。
他理应很健谈,舞曲开始的时候罗兰好像也曾听见伊丽莎白和他交谈来着。可自从罗兰被上一个舞伴交到他手里,威克姆始终一言不发,只管这么默默地看着她。
饶是罗兰心如铁石,一心只想着种田,她竟然也被威克姆盯得发窘——她最受不了这种刚认识就“含情脉脉”的家伙,过于虚情假意,令她尴尬癌都快犯了。
总算这一段乐曲演奏完毕,一曲终了。罗兰倏地向后退了半步,向威克姆先生屈膝行礼,然后匆匆忙忙地转身,去寻找达西先生的身影——她将由原舞伴带离舞池。
在整个过程中,罗兰也同样一个字都没与达西先生交谈。
她能感受到身后目光灼灼——威克姆这时一定正在目送她离开。
而她挽着的达西先生正关切地偏头,想知道这个小姑娘刚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从一个无忧无虑的话痨突然变成了一个被缝上嘴的小丫。
罗兰只是礼貌地向达西先生行礼告别,一闪身就进了内瑟菲尔德一座供来宾休息的偏厅。
她在偏厅里的枝形吊灯下摊开手,只见掌心是一枚红宝石的吊坠。
红宝石大约杏仁大小,成色很不错,宝石周围镶着一圈碎钻,整个吊坠在明亮的烛火下显得布灵布灵,闪亮璀璨。
这是刚才,威克姆与她共舞的时候,塞在她手心里的。
第24章 傲偏位面24
舞会的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朗博恩的厨娘福登太太带着帮厨和佣人们一起,来到室外,清洗罗兰从梅里顿订购的几十个大瓷坛。
福登太太昨天被内瑟菲尔德的大厨房请去帮忙。
对她来说,这绝对是人生之中最得意的一天。
在内瑟菲尔德,福登太太可没少听恭维话。
那里的厨子和帮佣按照她指点的菜单,做出了满满当当的一席佳肴。
其中,作为小食供应的“三明治”,因为品种多样、馅料鲜美,在舞会间隙取用方便,格外受人欢迎,几乎被一扫而空,厨房不得不又补做了两三批,总算是满足了好的宾客们。
源源不断的赞许与讨要食谱配方的请求涌向内瑟菲尔德的厨房。
“这是朗博恩的厨娘太太教给我们的法子。”
每当有人问起,内瑟菲尔德的管家总是这么回答。这种诚实的做派令福登太太很是满意,但却将邻里们一股脑儿都引到朗博恩来。
在清洗瓷坛的过程中,不时有邻居家的管家或是厨子过来向福登太太打招呼讨好,希望能从福登太太那里得到一些“高级”菜谱。
“福登太太,您这又是在做什么?”
“是按照小小姐说的法子,准备把朗博恩囤来过冬的蔬菜都处理一下,做成一种叫做‘泡菜’的腌菜。”
“府上的小小姐吗?”
来人都不太相信——大家都只听说朗博恩那位年纪最小的小姐,是最爱胡闹最不懂事的。
“谁说不是呢?”
福登太太立刻一扁嘴,皱着眉毛鼻子说,“你要是敢说我们家的小小姐半句不好听的话,以后多少食谱都没你们家的份儿。”
“不敢,真的不敢,”来人被吓到了,生怕以后再也没法儿从朗博恩拿到本地最风行的新潮菜谱,“绝对不敢,只是感慨……府上的小小姐真是多才多艺啊!”
福登太太舒服了:“那当然!”
她一偏头:“贝蒂,去拿一张‘三明治’食谱去。”
朗博恩的食谱,早就抄写停当,正等着大家来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