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桥显然不在乎有没有菜,好吃就行。
一大锅饭,沈与吃了两碗,剩下的全是沈桥吃光的。
吃完饭还能喝碗米汤溜溜缝儿,米汤里加了一点儿糖,甜丝丝的,又润又滑,比饮料味道不差,还有营养。
吃饱喝足,沈桥自觉去洗碗。
沈鱼甚为满意,就喜欢这样自觉的同居人,他做饭都更有动力了。
沈桥洗碗,沈鱼也有事,他在写感谢信。
之前帮了他的那些好心路人,他得有点儿表示,直接送东西吧,人家不一定愿意收。
而且那么多人,如果有的收有的不收,显得收礼的人很图那点儿东西似的,是他主动送的,别最后再给人送出麻烦来。
然后沈鱼就想到了这会儿的时代特色,感谢信。
写一封感谢信,要是能弄个锦旗,就更牛逼了,有单位的送到单位,没有单位的送到街道办,一定要让邻居同事啥的都知道,这就显得特别光荣,特别有面子。
感谢信对照着他在公安局打听出来的信息,一人一封。
等去了市区,他再去定两个锦旗——帮他好心路人,一大半是附近印刷厂的工人,另一半是附近居民,住一条巷子里,都是邻居。
感谢信倒不用写太长,一封几句话就差不多了,因此沈鱼写得很快,沈桥洗好碗,又规规矩矩去洗手,回来他就写完了。
下午事多,这个季节天又黑的晚,一收拾好,沈鱼就喊上沈桥,出发了。
骑上他心爱的小三轮,给沈桥搬了个小板凳让他坐后面,沈桥那一双大长腿,委委屈屈地缩在小三轮车厢里。
沈鱼看得好笑,见沈桥眼巴巴看着他的驾驶座,忍俊不禁道:“你骑不了,不是腿疼吗?”
沈桥垂了垂眼,他伤的不是腿,是精体。
当初在战场上,精触角被变异星空巨兽撕碎大半,后来他拼着星空战舰自爆,机甲突袭,终于杀了那只变异星空兽。
然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也遭受重创,差点儿就跟那只星空兽同归于尽了。
晕过去之前,他看见突然席卷而来的宇宙风暴,再醒来,就到了这个落后到近乎原始的时空。
以他目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这个时空的科技还处于极为落后的阶段,或者说,他们所谓的科技,在沈桥看来,简陋到没办法形容。
可是就因为太基础,太简陋了,沈桥反而束手无策。
虽然他曾经是帝国第一军事研究所最年轻的一级研究员,参与主持设计过多种军用大型设备,可这并不意味着,他现在就能为所欲为了。
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方,沈桥现在就相当于,把一个技艺精湛的外科手术医生,扔到原始青铜时代,让他从自己炼铁炼钢开始,自己打手术刀做手术器材。
这就很离谱,虽然行业不同,大致是这么个意思。
沈桥他就是再能行,知识储备再丰富,跟这个世界没什么关系,完全联系不上。
光材料他都不认识,太基础太简陋太劣质了。
而且他现在还是个半文盲,哑巴,瘸子,靠好心捡他回来的沈鱼养着。
沈桥:“……”突然郁卒。
他恹恹地看了眼沈鱼的后脑勺,这是个让他觉得很温暖很特别的人,他喜欢在他身边,喜欢跟他一起相处一起生活的感觉,那让他觉得……幸福。
沈桥表情空茫,幸福?这可真是个陌生的词汇。
他所在的时空,人类虽然科技发展到了极为发达的地步,但也面临着许多宇宙恶种的威胁,虫族,星空兽只是其中一部分。
连年征战,国家连年征兵,战争从未停歇过。
他虽然是研究人员,但念的是军校,从十四岁考入帝国军校,三年级以后,每年都有两个月的实战训练。
整个学校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都被拉到战场上,在可控战区,进行实战训练,与虫族作战。
低级虫族繁衍力强大,外壳坚硬防御力强,但智商低下,是军校生最好的练兵对象。
但即便如此,每年都有未能毕业的学生死在实战训练中,帝国法律明文规定,军校实训,允许一定比例的死亡名额。
从最初的虫族,到后来的噬尸者塔拉塔族,暗中挑动战争以死气为食的古族等等,他一个科学研究者,活生生变成开着机甲就敢战星空兽的莽汉。
沈桥摇了摇头,那段经历虽然难熬,但也难忘。
或许是因为巨大的生存压力,他所在的时空,国民幸福度很低,尤其是在军队中,常年看不到尽头的战争,让很多人精出现问题。
他从军校提前毕业后,虽然并没有去前线,而是在后方的研究所工作,但压力也不轻。
他已经忘记,在这次任务之前,他有多久没有合过眼,好好睡一觉了。
想回去吗?怎么可能不想,那里有再多的不如意,也是他的故乡。
他没有亲人,但也有三两好友,若干同袍,虽不常联系,战场上却可交付性命。
但是啊,他回不去了。
他自己就是做研究的,虽然更多的是机械方面,但是一些时空理论也有涉猎。
莫名其妙遭遇空间跃迁,已经够少见了,更何况是穿越时空,来到一个未知的时空。
他身上没有任何防护,精体重伤,没有被时空风暴绞成碎片,反而平平安安肢体俱全的被投放到安全地方,简直是迹中的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