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卫生间的淋浴头好像在滴水。01bz.cc她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起身,梦境断断续续,飘在海面的泰坦尼克。
他潮湿的声音像是陌生的语言一样捉摸不透:“我挺喜欢和你做的。下次再约。”
玻璃杯叮叮当当。一车的易碎品坦坦荡荡地由铺着白布的餐车推着,挑衅式地摇头晃脑。厚重白色桌布铺得像个献祭塔,由上至下,被玻璃杯压出沉默的凹陷。
推车从她身旁扫过,李秋然只木然地盯着投影屏幕。
这是座西洋式的教堂,面积不大,但用来烘托婚姻那一类骗人的庄严感还是绰绰有余。礼堂里已经聚满了人。投影仪上播放的是新郎亲手制作的真情告白vcr。
为了掩饰内心的真实情感,她质疑地挑了挑眉。
“十二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在爱你。”
vcr的结尾,掌声掩盖了粗制滥造的字幕的寒酸感。她盯着教堂屋顶,远比不上西斯廷的上帝和亚当,画得不算差,但那种拙劣的模仿痕迹很是得叁流画家真传。她看那屋顶是雾蒙蒙的,不是光线的原因,她很清楚。但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觉得砖与砖之间,梁与梁之间有什么藕断丝连。该不会是蜘蛛网吧,这个礼堂很有人气的。
收回目光的瞬间,她看见了他。
还是那么干干净净的一张脸,连成年人的一点沧桑感都不见。
中学时候课堂朗读,他和她一个读宝玉一个读黛玉,也算是过了一次戏瘾。这场戏暗度陈仓,使她几乎认为他是喜欢她的。课堂后偶尔碰到的手,填志愿表时开口询问的语气,离开家乡上大学见面的频率,第一次他在送她回家后的情不自禁,都让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不过最后不知道是谁做的主,他娶的是台上的姑娘。
李秋然就要热泪盈眶,硬是生生忍了下来。
她要走的时候,朋友拉着说要一起照相。她木然地去了。
近距离看,新娘真不是和她一个挂的。李秋然生得清淡,和她的名字一样,第一眼看总欠些热情,非得浓妆艳抹才有些娇媚之感。新娘就不一样了,眼角眉梢都是艳丽的,新娘妆化得再寡淡,五官也像是商量好了一齐大叫着美貌两个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