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中的两人在嘶吼着奋不顾身的向前冲杀,敌军数万,吼声震天,眨眼间便看不见二人的身影了。
交戈声慌乱而又急促,顷刻间便又浮尸一片,他们拼尽所有,挥刀向敌人斩去……
怒杀怒杀,眼前已无他,你是东边的刽子手,我在西边拔爪牙
击杀击杀,修罗的战场屠戮,血色的汪洋卷着怒吼的风沙,嗜血的红瞳、撕裂了战甲,杀杀杀,为我军魂绞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命相抵,让你们也尝一尝什么叫做身死亡魂归家。
国有双将,
举世而再无双,
并驾齐驱战无不胜,
手握胜券踏血而归———互为将军。
二人立于萧萧风中,虽是一身凌乱的战甲碎乱的发还有脏了的脸颊,但却站的英姿挺拔,脚下便是浴血的战场,当四滴英雄泪落下,他们才忽而仰天长啸:“将士们……回家……”
回家的声音还在空谷中回荡
可、回去的除了那思念家乡的英灵还能有什么呢?
十万轻骑绝尘去,身死异乡唯魂可归。
将军手握招魂幡,为战死的军魂引路:
“我军儿郎,铮铮铁骨,不受敌蛊,自缢杀场。”
“将军苟活,不辱使命,不负汝托,斩敌之首,挫骨当场,可敌人的那一身血肉肮脏,不配祭我军儿郎!”
“此地将儿郎所伤,亦不配做我军儿郎的埋骨场,遂将儿郎焚之,带尔等骨灰归乡。”
“今有鬼王相助,魂幡高扬,众将英魂、看见了吗?”
“今日,得胜而归,魂幡领航,你们的将军、带尔等归乡!”
可、
这一仗并没有落幕,而是又勾到了记忆深处,这一把勾子,勾出了耻辱也带出了血肉!
梦虚女国,一个消失的古国。
女子为尊,男子为宠,以蛇为夫,一头长发及地不挽不束,身着兽皮,信咒咀兴人祭、善占卜,荒淫无度。
在那场蛮夷的战役中,本是即将凯旋得胜归朝的,可变故突现。
就在对方快要兵败之时,这样一个古国的人们,仿佛是纷纷的从时空中走来,足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手腕上皆盘着一条如腕臂粗细的长蛇,蛇头绕过手臂枕于肩膀,蛇尾垂在女子的脚踝旁边。
就这样数以万计的灰蒙蒙一片诡异的凌于空中,从山巅之上走来。
蛮夷之将冲着钟弋、岳崇轻蔑的一笑,随后向自己的军队挥挥手,“撤兵,鄙人不才,给二位将军送了点薄礼,晚是晚了点,还好是赶上了,二位将军及众将领们慢慢享用吧!”
钟弋和岳崇愣间,便见这些女子皆携蛇扑了过来,一股香气自女子周身而出,香气四溢久凝不散,波及了周山数百里。
这种蚀人之骨的媚香,钟弋和岳崇岂会不知,瞬间大惊失色,命令众将掩耳口鼻赶紧撤退。
可群蛇吐信,跃起杀之,军队瞬间大乱。
进退维谷间,骑虎难下路,蚀骨之香越来越重,群蛇进攻也越来越猛,于群蛇厮杀中,自顾不暇者接连而起。
可深入骨髓的媚香,终是让那身经百战的战士不堪折辱。
蛇女则瞧准时机趁虚而入,欲与其染,与此同时,更有一声声怒吼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与空谷中回荡了七天七夜:
“将军、保重!”
“将军、来世还做你们的战魂!”
“将军、士有颜,不堪折辱!”
“将军、此战,我等输的心有不甘!”
“将军快走、我等为你们铺路!”
“将军、他日归来,定要为我们一雪前耻!”
“将军、我们身死魂在,依然能伴你们战场杀敌,剿平那流寇匪荡!”
“将军,凯旋之日,记得接我等还乡!”
“将军、有战必竭,逢战必胜!”
“将军、将军……”
“有战必竭,逢战必胜!有战必竭,逢战必胜!有战必竭,逢战必胜…………”
激昂的声音犹在耳畔回荡,钟弋早已泪流满面。
他眼尾泛红,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颤抖着说:“十万军魂,不堪折辱,自戕于梦虚女国。”
他又顿了顿,咬着牙说:“将军、有战必竭,逢战必胜!我和岳崇脚下的路是踩着我们十万军魂走出来的路!”
他看着榻上躺着的人说:“足上的红,足下的血,我们已经彻底的麻木了,提着刀踩着血泊就冲了出去,杀了敌军所有的人。”
钟弋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的凄惨、笑的悲切,笑的愤怒,笑得阴狠,“她,自称是鬼王的婢女,说是英烈壮举,泣动了鬼,遂将招魂幡赠于我们、可纳十万英魂之灵、可送他们回乡。”
钟弋说到这里,手上的青筋已经暴起了,忍着怒气看了院落中的石头一眼,“可她的招魂幡却散了我十万将士的魂!”
白无泱的眼尾也有着同样的猩红,眸中散发着同样的不甘,“谁?”他问。
钟弋摇摇头,“不知她是什么人,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穿黑衣带着面具的男子,是他们一起抢走了招魂幡,我和岳崇跟着从魂幡里不断散尽的亡魂一路追她到这里便不见了踪迹,而岳崇他……”
钟弋哑着声音说:“他的魂魄此刻就镇守在那个石头上,上面没有几个英魂了,我们遇到了一道长,他说以我二人之魂镇之,方可保住剩下的亡魂。”
钟弋又看向岳崇,忍着心痛道:“他……一个人做了!”
注:梦虚女国的原形是参考《梁书·东夷传》《梁四公记》《隋书》中的女国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