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坐落在群山脚下,大约远离城市繁华,还保有百年前的古朴风貌。房子多为黑白颜色的低矮瓦房,乍一看还以为到了南方水乡。
“穿过这个镇子,再往北走不多远便是无灭山了,不如今晚在这里歇歇脚,明日一早进山。”莲孤子捶着腰说道。
“好啊!”见前方许多屋檐下挂着灯笼,渐渐地有昏黄的灯光亮起,炊烟袅袅带来饭的香气,穹微兴致盎然:“正好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青石板路通向镇子里,路口一座高高的木制门楼,楼上匾额上写着七音镇。
“这镇子的名字倒是好听。”江绡琅嘴里念了一句。
一行人穿过门楼,正要朝着前方灯火处行进,忽然一阵阴风刮过,带起旁边一间屋子的大门吱呀开合。
穹微吓了一跳,躲在师父后面打量着那间屋子,却发现是一座小庙,不过两丈宽,屋子门被吹开时,露出里面台子上供奉的雕像,乍眼一看还是个美妇人。
雕像前的桌子上摆着新鲜的贡品,两边蜡烛被吹得忽明忽灭。绿萝胆子大,走到庙旁指着一块石碑道:“节妇庙?果然这个镇子有些年头了,竟然连节妇庙都还留着。”
原来庙里供的倒不是菩萨,而是个贞烈妇人。只是石碑上刻的字已经斑驳认不清楚,甚至倒像是有人刻意把上面的字划掉似的,只在前面隐隐看到“文音”两个字。
绿萝刚说完,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可别在庙前喧闹。”
众人回头,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肩上扛着一把锄头走过来,很不满地看了一眼绿萝,随后放下锄头,整了整衣衫,走进庙里作了三个揖,嘴里念道:“失语勿怪,失语勿怪。”
众人好,见他们对一个普通妇人的庙如此敬奉,绿萝忍不住问:“这庙里供奉的是谁?难不成是个下凡的仙。”
“哎哟!”男人又赶紧作揖,好一会儿才出来对绿萝道:“你这女娃娃不要口无遮拦,小心惹祸上身。你们看着眼生,是外地来的吧。走,走远一些,我跟你们讲讲这镇子里的规矩。”
那人带着他们又回到门楼底下,才压低了声音道:“这个节妇庙供奉的女子叫陆文音,传说她当年身世凄惨,死的时候怨气深重,冤魂不散,以致于家里的房子常常闹鬼。住进去的几户人家没多久就病的病、伤的伤,后来渐渐的没有人敢住了。那些说这陆文音坏话的人,莫名其妙也都发生意外。
“镇里的人为了平息她的怨气,才修了这座节妇庙,常年供奉着。你还别说,那些怪怪的事果真少了许多呢。”
“那您知道这个陆文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穹微好问道。
这镇民的话说给别人,大多人可能只当是传说和无稽之谈,可作为一个仙、妖、魔齐聚的团队,显然不会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
镇民一笑道:“我哪儿知道呀,这都是将近百年前的事了。以前碑上倒是刻着,后来却不知道被什么人划烂了。再后来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人们对她的身世也是众说纷纭。我告诉你们可是为了你们好,千万别犯了忌讳。”
镇民说完又朝节妇庙拜了拜,才匆匆往镇子里去了。
江绡琅看看封元,又看看莲孤子,莲孤子知道她的意思,道:“去看看也无妨,山脚下,岂能容孤魂作祟。”
眼见夜色、降临,一行人赶紧进了镇子。
既然那人说是冤魂,那么只管循着阴气最重的地方去就是了。然而莲孤子带着他们在镇子里绕了几圈,最后不好意思道:“我实在没感觉到鬼魂的气息,不会是那个镇民吓唬我们的吧?”
封元冷冷地不愿搭理他,江绡琅一时也想不明白。
穹微却扯了扯莲孤子的衣袖,指着一栋没点灯笼的旧房子,颤声道:“不……不会是这儿吧?”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见一栋独立的屋子黑漆漆的在夜色里之隐隐看得见轮廓。其他的房子像是要避着它似的离得老远。
屋子还是老式的结构,仔细看过去,木制的大门已经十分陈旧,但离地干净,倒不像没有人住的样子。
江绡琅走上门前的两级青石台阶,轻轻敲了敲门,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门内没有回应,江绡琅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封元及时出现在旁边,在手里燃起一团火焰,将门内的景象照得清清楚楚。
外面看起来阴气森森,但里面竟然独有一种温馨的味道。
屋子里还是木板做的地面,有一些被咬坏的小洞,家具简单朴素,右边一道楼梯通往二楼。
莲孤子走进去点燃了屋子正中央桌子上的两根蜡烛,绿萝最后进去,随手关上了们,挡住了门外的冷风。
屋子里面比外面更干净,像是时常有人打扫,莲孤子立刻在一边坐下来道:“正好,不如就在这里歇一晚上,明儿一早离开吧,看样子这里并没有闹鬼。”
江绡琅四处看了看,又和封元一起上了二楼,刚踏上二楼地板时,江绡琅忽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封元,见他点了点头,心知他也感觉到了。
两人默不作声,又回到一楼,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很快便各自寻了地方休息。
因为贸然闯进来,不好再随便使用屋主人的卧室,穹微便找了个干净暖和的角落和衣而睡,绿萝靠在他旁边。
莲孤子找了一张矮榻睡了,封元把江绡琅抱在怀里,靠在墙边阖目养。
到了半夜,屋子里忽然一阵阵响动,隐隐约约像是有人在低声细语。穹微本来就睡得不踏实,此时被吓得心惊胆颤,戳了戳绿萝道:“你听见了吗?”
绿萝困倦不已,伸手揽住他道:“别闹,睡吧。”
蜡烛将要燃尽,屋子里更显昏暗,穹微一边在心里安抚自己,一边闭上眼睛试着睡过去,旁边的一个大衣柜却忽然嘎吱一声,从里面传来刨木头的声音。
穹微吓得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但又碍于自己仙的身份,终归不肯在众人面前丢脸,于是手握起尘,大着胆子将衣柜门猛地拉开。
却见一只老鼠吱吱叫着蹿到角落里去不见了身影。
绿萝在后面忍不住幸灾乐祸,道:“微郎,这下放心了吧?”
穹微面上大臊,收好了剑,讪讪回去坐定道:“确定一下总是好的嘛。”
果然后半夜再没了动静,众人安安心心睡到天亮。
早上起来,众人从后院井里打水洗了把脸,准备要走。
江绡琅突然道:“看来这什么陆文音冤魂不散的,许是原本住在这里的人自己有点什么事总怪在鬼魂头上。”
封元点头道:“那个节妇庙也修得稀,既是贞洁烈女,在当时应当为人所敬重,但却不得其死。说不定是自己造了孽,死后扰得人不清净。后来的人修了节妇庙,她因为羞愧,这才没再闹腾。”
莲孤子听得怪,问:“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挤兑一个过世之人做什么?”
“是啊,小莨,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说人家坏话。”穹微依旧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