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散去,各回各宫。
胡之源一路跟在胡之沄身后,谁也没吭声。踏进月鹿宫门,胡之沄才回头笑得戏谑。
“四弟跟着我走,好像我才是月鹿宫主子。”
“二哥若喜欢,尽管拿去。此刻我真真不想自己是什么主子,当妓馆花楼小跑堂都比皇子强。”
他言语恣意,胡之沄也大胆起来,问他:“相信你方才看到我示意了,为何还应下太傅的提议?”
胡之源使劲儿抻下懒腰道:“不应能怎样,弟弟我有得选吗?我一无靠山,二无兵权,如何去占云梦里,又拿什么与大哥争?母妃无能护我,父皇已在陵寝安睡,大哥和公孙老头大可4无忌惮,我若当场拒绝,估摸见不着明日朝阳。我没活够呢,还想与你多喝几顿酒,更想有朝一日走出大岳,去东燕逛逛,抱抱侄子侄女,也见识下你口中东燕的大好河山。”
“谁说占一块地方必须要打仗?再者道,你哪里没有靠山,你的靠山可是大大的。”
胡之沄这番话云山雾罩,胡之源听得云里雾里,忙带他回书房,关起门来请他细解。
“二哥看得出,我的四弟并非废物,而是废物装得太久,忘了自己也是脑子灵光、胸有大志的好儿郎。大哥看似是继位头等人选,实则仗势罢了,没有皇后栽培和公孙家扶持,不过是凶狠的庸才,哪像你懂得韬光养晦。”
韬光养晦,胡之源自认担不起,他所做一切只为保命,倒是“凶狠的庸才”形容大哥蛮恰当。他若聪明点,再有能耐些,让胡之沄死在东燕多好,大岳还能借机敲他们一笔,偏等他到大岳境内时动手,传出去岂不司马昭之心揭然。?uwenwng(fuwenwng)
胡之沄希望胡之源拼一把,他的想法与公孙太傅略有雷同。
“父皇只要求拿下云梦里,没说要怎么去拿,所以既可武夺,亦可文占。”
“何谓文占?”
胡之沄没直接回答,转话头言他。
“云梦里那条河的中上游皆属东燕,沿国境蜿蜒至大岳,因沙金点点在夜里与银汉相映,宛如星辰落于河中,百姓称其为落星河。擎君对落星河的态度就两个字:保护。”
胡之沄说李光擎保护落星河,实为保护无主的云梦里不被人占据并开采一空,为此不少费。除了防本国人起歪心,也要防他国觊觎,守卫严紧比陆地边境更甚,着实耗人力财力。领土分割固然非为君者愿做之事,但放弃落星河有所不同。
“以东燕发展势头推断,若无意外,国力赶超大岳不出叁年。落星河那点沙金如今连百姓都懒得淘,擎君更不愿为寻尚无准确地点的源头,派人涉险入云梦里。擎君是个踏实人,只做有把握的事,把落星河划出去,反倒省他不少心思,专注发展军事与商贸岂不快哉?”
话说到此,后面的事胡之源也猜到几分。
就算云梦里真有金源,然前人历经多年苦寻也无果,胡之洵何德何能会一步到位找到,怕也要寻上十年八年,得到的未必比搭进去的多。这头大岳消耗人财白白往云梦里送,那头东燕踏踏实实稳步变强,即便有朝一日大岳能得金源,估计也斗不过那时的东燕了。
可何谓文占,胡之源仍不解,死盯着胡之沄,藏在眉头的黑痣都拧出头来。
胡之沄仍不直言,只敲打他。
“我问你,二哥什么身份?”
“大岳二皇子啊。”
“还有呢?”
“在东燕的质子,擎帝的……亲妹夫!”
胡之沄点点头,笑颜和蔼看着他道:“东燕的公主是有封地的。你嫂嫂是擎君最宠爱的妹妹,落星河上游城郡是她的地盘,也约是你二哥我的地盘。现在谁想通过落星河进云梦里,得先过我们夫妇这关。此事在我回来前刚定下,大岳尚不知。”
绕了老大一圈,敢情在这等着!
胡之源一蹦老高,抱着胡之沄好一通摇晃,强克制住兴奋,压低声问:“二哥的意思是愿为我搭线,与擎帝商讨,让他把落星河划给大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