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没有”,艾成萧怀里一摸,真掏出一封来,“我早备好了,真假无所谓,人赃并获就行。再者说,我胡诌不假,可你看大皇子可有怀疑的样子?”
“他顺着您的话说,紧着撇清自己!”
这事就此告一段落,却也只是告一段落,大皇子派谢不懂骗取凤儿信任定是为诡谍书,大费周章而事情未成,他究竟有何目的,艾成萧无从猜测,只知道事小不了就是。
“找个地方埋了他,去蝶园知会一声,晚上我去见凤儿。”
凤儿这会哪有心思管谢不懂死活,也无暇琢磨他要诡谍书何用,总之没好事,她现在最烦心的,是怎样再面对公子。
锦哥儿苦口婆心好说歹说,磨得嘴皮薄两层,耗到日头都落山,她终于鼓起勇气随他一同去关雎馆。
到了门口,她又不敢进了,锦哥儿使劲儿推推她,“进去吧,至少先道个歉。”
道歉应该,却无法让金步摇复原,她摔得不光是他姐姐遗物,还有他的一片痴心,他们还未开始的一段姻缘。这下凤儿明白了,何谓覆水难收。
踟蹰半天,她终是没叩响公子房门,锦哥儿也无奈,只得再陪她回栖梦楼。没走出几步,凤儿发现一扇窗亮着灯,是她受训时所住的屋子,梳弄至今再无人住过。
两人悄声移步过去,见窗子虚掩,公子坐于妆台前,手里摆弄着金步摇的残骸,努力将其复原。
散落的珠子已穿成串,金丝蝶翅仍七扭八歪,公子用铜镊夹着碎玉片,小心轻手地一点一点拼凑,却如何都拼不全。他放弃了,转而夹起一颗红宝石往蝶头上粘,粘上,掉下来,再粘上,还掉下来,好容易粘牢一颗,他又寻不见另一颗。
公子情瞬间变得颓然,双臂重重垂到身侧,静静呆坐直视案上残破步摇,半天不眨眼。
凤儿用力攥了攥手心,掌中那另一颗红宝石硌得肉疼,刚卯足勇气唤他,却见公子把那一摊珠翠玲珑猛地一推,大吼一声,接着抱臂埋头,双肩直颤。
他是在哭吧,凤儿从夫人口中听说过公子也曾是个爱哭的孩子,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心里刚蓄够的那点勇气登时全部蒸发。
见他们二人各自煎熬,锦哥儿的焦急变成双份,凤儿难受他不忍,公子难过他也一样,不知该先顾哪头。
凤儿转身扯扯锦哥儿袖口,哽咽着说:“锦哥哥,带我去园子外头走走吧。”
锦哥儿吓一跳,“你还想出去?!”
她忙摇头,“我不是想跑,只是想到小时候你偷偷带我去的那棵大树下坐一会儿。”
一口气松下,仅是去那里,那带她去无妨,锦哥儿叫小厮帮忙跟润娘打声招呼,带凤儿走出蝶园。
凤儿口中那颗大树,离锦哥儿当年的家不远,是他儿时常去玩乐的地方。刚被卖到园子那会儿,锦哥儿时常想家,有次偷溜出去,眼看家就在前方不远,他忽然想起娘已改嫁,怕早不在那间破房子里,他只在大树下坐了几刻又失落地回去。
到了园子,凤儿正转圈找他,见他回来抓着追问他去了哪儿。锦哥儿如实与她讲,她说以后再去一定带着她。
从那以后,每次凤儿遇到不顺心的事,锦哥儿便偷偷带她去那大树下散心,直到她入关雎馆受训,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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