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拉图见忠恕没动静,道:“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过去真地做错了,从头就错了,我是个女人,命里注定要依附于男人,无论怎么折腾,最后都是为男人作嫁衣裳。开始我想帮助婆毕,后来是节特,为了他们,我曾想不惜一切,现在回想,你才是我应该为之舍命的人,我梦见过许多男人,遇到你才明白,原来只想和你相守一辈子。道士,我知道你还恨我,但我想这话今后可能没机会说了,现在说将出来,你就当风一样,听到耳朵里,莫要放在心上。这一辈子,我为你心痛过,只为你心痛过,也许这就是你们汉人讲求的缘分吧,我本想等父汗的忌期过了,请大萨都做法,为父汗和母亲造坟立石,然后做你真正的情人,现在看来,咱们可能缘尽于此了。南朝皇帝要消灭突厥,虽然有苍天佑护,但谁也不知道圣山能否守得住,如果圣山丢了,我和节特也没脸再活下去。”忠恕心里咯噔一下,福拉图抓住他的手,轻声道:“如果上天真地可怜我,让突厥度过此劫,我愿意放下一切,跪在你的脚下,做你的女人。”忠恕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福拉图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起身出去了。听到帐门关闭的声音,忠恕再也克制不住,热泪滚滚而下,真想追上福拉图,抱住她痛哭一场。
次日天不亮福拉图就下令起营,一行人向北急赶,两天后赶到了圣山。圣山周围已经聚集了两千多帐,骑兵在远处警戒,看来于都斤山附近的部落都按照福拉图的命令收拢到了一处,德力代和喀力过来迎接她。
忠恕跟随着福拉图来到谷口处,只见周围景象与上次离开时大为不同,从谷口外就能望见谷地中央已经扎下上千顶毡帐,里面人畜混杂,一片纷乱。谷口处的壕沟变了样,变得更深更宽更长,一直延伸过两侧的山脚,仅在布班河两岸各保留着一条道路,可以通过人马。在壕沟的北侧,与壕沟平行着筑起了一道四尺多高的石墙,石墙两端与谷地两侧正在加固的高大石墙几乎联结到一起。两侧山脊上的石墙原本只有五尺来高,两尺来厚,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一丈来高五尺多厚上可行人的坚固城墙,接近山脚的石墙,看起来已经像是长城了,上万人正在搬运石头加高整固石墙,从衣着看有汉人、同罗人,更多的是突厥人。如今的圣山谷地,背依高耸险峻的朝天峰,前有深沟,侧有长城,已经像一座坚固的堡垒了。
于都斤山附近都是坚硬的花岗石,突厥人又缺少工具,挖条壕沟都不容易,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在短短二十天里修造起这条长城来。
福拉图也很惊讶,喀力报告说这都是昙会的主意,他把圣山周围的铁匠全部集中起来,建起了十座冶铁炉,日夜不停地打造铁钎铁锤等工具,圣山附近的部落全被动员起来,在两侧山脊的外侧开山取石,利用凿下的条石,依着最陡峭的地方修造了两道石墙,一直延伸到山项,墙头像中原的城墙一样修造有垛口,防守的人可以躲在其后放箭,取下的散石都堆在墙上用作防守工具,墙外山坡陡峭,敌人很难攀登而上,普通的云梯都够不到墙角,更别说骑兵了。
福拉图骑着马,边走边看,刚过了壕沟,她突然停下,脸色难看至极,只见上百汉人正在石墙后面拆毁已经装好的拉拉车,木材散落一地。福拉图扫了一眼喀力,喀力连忙上前道:“正要向殿下禀报,昙会大师说要改变谷口的防守策略,属下与北厢察殿下也觉得可行,就擅自办理了,请殿下责罚!”拉拉车是福拉图亲自从南朝搬过来的发明,她命令加急建造三百多辆,准备用在谷口空旷之处结阵抗拒唐军,没想到被昙会拆毁了一半,拆掉的木材都被用来建造一种看不明白的东西。
福拉图厉声命令:“把昙会抓过来!”喀力急忙命人去找昙会,看福特勤动了真气,想要责罚毁坏车阵的人,他就准备把责任一力扛下,不连累昙会与脱林和。
在等昙会时,福拉图骑在马上,皱着眉四下打量,她指着汉人正在组装的东西问喀力:“这是什么破玩意?”喀力道:“禀报殿下,这是南军攻城用的抛石机,昙会大师改造的,属下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旁边的德力代插话道:“这东西看着精巧,实则威力不小,昙会昨天演示了一番,能把大石头扔出去十多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