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离南下是意料之中的事,半个月来福拉图一直在扩充附离,从收拢的散兵和小部落中招募青壮,但这些新招的骑兵与过去那些出身贵族的附离有巨大差距,战力远逊,所以福拉图把这些新附离交给喀力,让他加紧训练,替代旧附离守卫圣山。于都斤山是上天授予的圣地,是突厥王气所聚,命运所在,一旦失去,突厥将不再是突厥,但突厥现在面对的最重要威胁是大唐,防守的重点自然要南移到通口,原来守卫在圣山附近的附离,除了少数内门守卫,都要南下。福拉图将把大部分附离派到通口协助朵奈和德力代,自己亲领一部驻扎在漠北中央,策应四周。突厥最精锐的骑兵,只剩下她手中这数千附离,而敌人可能来自四面八方,哪里有危险,她都必须立刻驰援。
第一支附离开始迁营了,一千多骑兵在通库斯指挥下排成阵列,节特骑着大马,披着白色斗篷,腰间跨着金色短刀,马后挂着忠恕给他的大弓,在刀赤的护卫下检阅附离,这个少年眼凌厉,一举一动都很有威严,附离们丝毫不敢小看这个年幼的大可汗。忠恕跟在福拉图身边观看,心想当大可汗需要天分,而节特就有这种天分,福拉图少年时,一定也是这般。
吃过晚饭,福拉图让节特先回帐休息,单独把忠恕留在帐里,忠恕看节特走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感到尴尬,突厥人懂事早,成年人的情事又多不避人,所以节特这个年龄的少年对男女之事已经隐约知晓。
往常只要单独相处,福拉图总要讲些情话,二人腻歪一番,而今天她好似有心事,坐在胡床上一直不吭声,忠恕问:“你是在担心节特吗?”福拉图呆了一下,突然问:“道士,我明天要巡视谷口工事,你随我一起去吗?”忠恕当然同意,回到谷地,离南太主就近一些。福拉图道:“如果方便,你可以去看看南太主。”她一直怀疑忠恕与南太主有情,经常冷嘲热讽,大加挖苦,这会却主动提出让他去看南太主,忠恕很自然地怀疑她又设了陷阱,问:“节特去吗?”福拉图道:“牙帐不能轻动,他留在这里。”忠恕问:“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南下了?”福拉图道:“后天就走,不是我,是我们。”
忠恕心里犹豫不定,他不想离南太主太远,怕万一有事不好应对,但心里又明明白白想跟着福拉图。在突厥的这场大变之中,他不是个旁观者,但也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宛如身落激流,只能紧紧守住福拉图这块石头,保护着南太主,可他越来越迷糊,好像自己总想找理由呆在福拉图的身边,就为看着她,护着她,他讲不清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又分明知道保持这种关系无疑于飞蛾近火,一不小心就身败名裂粉身碎骨,但现在只要离开福拉图一天,心里就会觉得空虚,他挣扎着想理清头绪,但一切都是徒劳。
忠恕道:“明天再说吧。”他不善决断,既然自己无力决定,就只能问计于他人,准备明天请示南太主,看她怎么说,如果南太主不点头,那明天就是他与福拉图分别之时。如在往日,福拉图听到这话少不得又是一番讥讽,今天却破天荒地豁达:“她现在还是你的主人,遵从她的意见是你的本分。”忠恕道:“如果我不在你身边,遇到危险就找查修普大师。”福拉图道:“这话说早了,你会在我身边的。”她说得如此肯定,忠恕觉得怪:她怎么知道南太主会让自己随同南下?
忠恕满腹猜疑地回到毡帐,节特正在帐内练刀,见到他回来,收了刀问:“师父,你好像不快乐啊!”忠恕笑问:“我应该快乐吗?”节特笑道:“当然,你被天下最漂亮的女人痴爱着,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