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接到了,大可汗指定的继任人马上就要揭晓,福拉图也要回来了,摊牌的时间近了。
福拉图带着达洛、努失毕等人深夜赶到了大营,附离扎营的号声很响,睡梦中的节特听到号声,一翻身坐了起来:“是福特勤!”忠恕问:“你怎么知道是她?”节特道:“只有我父亲和福特勤这样吹号!”看来这个孩子对军营号角挺在意的,忠恕道:“你呆在帐里别动,我出去看看,如果是福特勤回来,明天她会来看你。”节特点头答应,不知致单大人给他说了什么,这个固执的孩子现在非常听话。
忠恕一出帐,就看到努失毕带队守在大帐外,看来真是福拉图回来了,大帐的门没关严,里面发出一种怪的声音,他进得帐中,只见帐中央铺着一个大大的毡垫,一个身材硕大的人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件羊皮薄毡,眼睛紧闭,眼窝塌陷,脸如刀削,正是福拉图的哥哥婆毕,致单大人趴在婆毕的肩上,抱着他的头,嘴里发出一种野兽将死时的呜咽声,福拉图低垂着头坐在胡床上,她的眼里布满血丝,脸庞明显瘦了一圈,忠恕心里莫名地一揪。
忠恕一看婆毕的脸色就知道不好,致单大人用头抵着婆毕的脸,使劲地拧搓,他的哭声让人绝望,他把婆毕一手带大,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婆毕身上,看到婆毕这个样子,他整个身心都崩溃了。忠恕走到福拉图的身前,轻声道:“让我看看婆毕的伤势吧!”他的清宁生内力日深,也许能帮婆毕延续一段性命,福拉图摇头:“达洛已经看过了。”达洛与他同一个武功路子,如果达洛无能为力,估计他也不成。
可能是被致单大人的哭声唤醒,婆毕缓缓睁开了眼睛,艰难地抬起右手,搭到致单大人的肩膀上,以极为轻缓的声音道:“老师,对不起!”致单大人听到此话,搂着婆毕的头,呜呜大哭起来。福拉图的眼中透着一股说不明的东西,忠恕知道她此刻心里也充满绝望:她的希望也是婆毕,为了婆毕能登上大汗之位,她用尽了心机,婆毕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福拉图对忠恕使个眼色,起身走了出去,忠恕跟着她来到帐外,离大帐稍远一些,福拉图问:“道士,如果尽你全力维持,婆毕能撑几天?”忠恕想了想,迟疑着不敢应答,清宁生练到十重极致,即达渡劫境界,据说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有史以来,除了祖师周君内,只有达僧寿和掌教天风二人臻此化境,庭芳说他的清宁生已经过了八重分,达到洞虚境界,但他埋头调息练功,一无反思,仅是感觉比过去精力更为充沛而已,并无贾明德在《启示录》中描述的飘飘欲仙的感受,故对自己的进境没有把握:“可能半天不到吧,我没把握。”福拉图握住他的手,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道士,你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坚持两天,这对他,对你我都非常重要。”她说“对你我都非常重要”,对他和福拉图的什么?对于他们的恋情,还是对于福拉图的图谋?现在无论于公于私,忠恕都必须帮助福拉图,他坚定地点头:“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福拉图双手冰凉,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谢谢你,道士!”这恐怕是她平生第一次说“谢谢!”忠恕道:“你多加小心,有事多请教大萨都!”福拉图眼中闪过一丝怪的情,忠恕知道她本能地起了戒心,福拉图最感不快的,就是被别人猜中心思,忠恕不想多做解释,松开她的手返回大帐。路过努失毕身边时,见努失毕眼睛望着天空,装作没有看到他和福拉图牵手说话,福拉图敢爱敢恨,示情不避人,令她的下属非常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