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晓,福拉图昨天累过了头,睡得昏天黑地,忠恕悄悄把手臂抽出来,起身往火里加了点木材,然后就想着如何准备食物,此时雾气虽然还没消散,已经能看清较远的距离,这里是片连绵起伏的山丘,面积不小,顺着小溪估计还有天地,他不放心福拉图,沿着小溪走了一会,在桦树林中打了一只野鸡就匆匆赶了回来,将野鸡洗剥干净,放在火上烤起来。肉都烤熟了,福拉图还没醒,忠恕坐在地上,此时才真正调息一会。他现在体能丰沛异常,简直不知道疲累,微微调息内力就已恢复,他有时心里暗想,如果清宁生练到天风掌教和达僧寿老道长那般境界,是不是就不用吃喝睡觉了?
忠恕听到身后有些微响动,回头一看,福拉图已经坐了起来,只看她一眼,忠恕就知道往日的福特勤又回来了,道:“殿下,烤了点野鸡肉,您吃一块吧。”福拉图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问:“道士,这里离大漠有多远?”忠恕想了想,昨天二人打马向西北跑了三四个时辰,马速不快,道:“如果一直向南,两个时辰就会进入大漠。”福拉图抓过一串烤肉,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道:“准备好水,一会向南去找右领托。”忠恕一怔:她昨天被右领托部袭击,虽然侥幸逃了,手下附离必定伤亡殆尽,歌罗丹和努失毕也许已经战死,她刚从虎口逃出来,今天又要送上门去?福拉图不管他疑惑不疑惑,手一挥,示意他照办,忠恕无奈,只得把马牵了过来。突厥骑兵的马背上有三件东西少不了,一个是水曩,一个是弓箭,另一个就是食袋,忠恕取来水曩灌满。
福拉图吃饱后来到小溪边洗漱,她刚掬起一捧水,望到水中的影子,突然怔了一下,伸手向忠恕道:“把短刀给我!”忠恕抽出短刀递了过去,福拉图对着水中,头一歪,抓着额前的卷发,短刀一挥,削去一缕头发,忠恕一看,那个妩媚的发卷消失了。福拉图向忠恕一指:“道士,把你长袍拿过来!”忠恕不知她要干什么,把自己的黑色布袍送到她面前,福拉图抓住长袍的下摆,短刀一划,削掉一小条,然后对着水面扎在额头,原来是制作一个简易的抹额。一条平平的黑色抹额,映衬着她的褐发白脸蓝眼,显得别致有趣。福拉图见忠恕看自己的眼有异,瞪了他一眼,道:“走!”也不问忠恕吃东西没有,昨夜的温情没留下一丝的踪迹。
走到马前,忠恕犯了愁,突厥战马配的都是窄窄的皮鞍,刚好够一个壮年男子骑乘,他昨天把福拉图担在身前,马鞍桥格得她受了不少罪,现在要两个人骑乘,只能把马鞍卸掉,坐在背垫上,但没有了马鞍,就不易控马,交战中如果战马不受指挥,骑者会很头痛。忠恕把马鞍扔掉,摆好马镫,束好马,先把福拉图抱上去,然后跃上马坐在她的身前,刚走两步,福拉图叫道:“道士,你不能坐我前面!我都看不到方向。”她一向尊贵,从没人敢坐在她的位前,忠恕道:“那你坐前面。”双手举着她的腰,把她移到自己身前,没走两步,福拉图又皱起眉头:“你坐在身后,我都不会骑马了。”忠恕苦笑道:“殿下,那您骑马,我在一侧步行如何?”说着就要跳下马来,福拉图道:“那也不行,万一你跟不上,遇到右领托的人我怎么办?”明显是为难忠恕,报昨天之仇,忠恕真想不出应该如何办,无意间瞥见福拉图耳朵一耸一耸,发现她是想忍住不笑,这才明白她是故意的,也不管其它,一手环过她的腰,一手执缰,催马向南。
福拉图靠在忠恕胸口,哈哈直笑:“道士,一会遇到右领托的人,你就这样挥刀,我要看着右领托的脑袋滚落马前。”忠恕问:“为什么不北返,带了附离再去战右领托呢?”福拉图道:“有你在,要什么附离!”忠恕心道她还真以为自己是杀不死的恶魔,哪里知道昨天凶险无比,运气稍差一分,两个人的小命就没了。忠恕不明白她为什么执意回去,又不能违背她的意志,心道如果真地遇到右领托的人,只能先远远地把她安置了,自己孤身迎敌,可不能再让她冒风险。
马行飞快,福拉图丰满的身体不断与忠恕触碰着,长发飘荡,拂在他的脸上,忠恕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经过昨天的闹腾,二人虽然不是情侣,但距离确实拉近了,再也不是尊上与战俘的关系。福拉图见忠恕不说话,笑问:“道士,你是否在为我担心呢?”忠恕嗯了一声,没否认,福拉图不回头,哈哈笑道:“你这人就是老实,也不想想我福拉图的命多么尊贵,怎么会与右领托那小丑较劲!他多活个三年五载的,我一点也不在乎。”忠恕一喜:“你是说他不在南边了?”福拉图道:“右领托既贪财又胆小,昨天如果把我杀了,他倒有可能呆在原地休整,可你大发威,架着我跑了出去,他一定以为我去搬救兵了,哪会想到你把我领到小山岗上睡了一觉,吃了夜点,又双人单骑地回来了,他一定早早逃窜了,说不定当时就跑了。”忠恕心想确有这种可能,福拉图对右领托了解得更深一些,但她如此妄为,确实有些托大,万一判断不对,那不是自投虎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