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道:“前几天有人把消息送到萨满总坛,不少人在悄悄议论。”忠恕转问查修普:“大师,是真的吗?”查修普还是那二字真言:“不知。”如此震撼的消息绝不可能是误传,在步真部大萨都曾提醒他漠南有变,到了圣山,他也觉察到异常,但绝想不到会是如此巨大的变化,如果真是那样,突厥大可汗死了,威震天下的突厥铁骑肯定也不在了,那么漠北、圣山、西域、同罗、福拉图、萨满和祆教,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到底如何变幻,是天翻地覆血雨腥风,还是和风细雨春风暖阳?他无法预料。
看查修普的样子,要想从他这里探查消息几乎不可能,忠恕向李成使个眼色,然后向查修普行礼:“打扰大师了!”说完退了出去,李成也跟着出来。二人回到南太主的居处,南太主听到颉利阵亡的传言,终于不淡定了,俏眼大睁,半天没说出话来。李成问忠恕:“段公子,你去西边办事,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忠恕点点头:“我遇到了大萨都,他知道公主在这里。”李成一怔:“大萨都在西域?”忠恕摇头:“他已经离开西域了,目前在喷查山步真汗那里,距此地有四五天的马程。他说漠南有事,让我尽快赶回来,可能早就知道颉利大可汗的事了。”李成道:“萨满能沟通天地,他是萨满的总头子,法力无边,也许早就算到有这一天。”忠恕道:“也许吧。我想尽快下山把情况搞清楚,有大萨都和萨满保护,目前公主在这里最为安全。李大侠,如果有变,一定要当先告诉查修普使者。”李成郑重地点了点头,现在已经不是“如果有变”,而是肯定有变,可能变化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颉利真地死了,突厥人肯定要大乱一场;老可敦听到儿子的消息,病情定急转直下,当即死亡;如果大唐打到漠北,突厥人必会挟持南太主为人质对抗…南太主一下子居于风暴的正中,虽然有萨满教的保护,也不知能否佑得她周全。
南太主站起身,从自己的衣襟上解下一个香囊,道:“段公子,这是来突厥时父亲送我的物件,自记事起就带在身边,保佑我一路平安,现在风云变幻,前途不测,请你佩戴着它,愿它给你同样的佑护。”香囊外皮有些磨损,已经看不清上面彩线的原色,显然是个非常长久的东西,这是南太主父母送她的不多的礼物之一,对于她意义不凡,忠恕不知道是否应该接下,他看了看李成,李成向他点点头,忠恕双手捧过香囊,李夫人把它系在他的腰带右侧,然后摆了摆挂绳,香囊上面原来是有穗的,现在已经不存一根,摆与不摆,其实没什么分别。忠恕向南太主行了礼,与李成夫妇作别后走了出来。
共节带着几个萨满还在山口处念诵咒语,萨满教咒语单调,仪式简略,即便是最为隆重的祭天大典,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这场法事持续如此长的时间,看来萨满现在也紧张了。
下得山来,忠恕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老可敦的病情,如果老可敦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阵亡了,立刻就会归西,没有了颉利,她最在意的天堂之路就只能交给福拉图和康兴也色了,福拉图还想挟南太主自重,肯定不会让她为一个死人陪葬,那就只剩下康兴也色这个关键人物了,忠恕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刚来到老可敦的大帐附近,忠恕就觉得不必再看了,只见营地戒备森严,里里外外都是祆教的人,即使是突厥长相的侍卫也都带着白色帽子,那是加入祆教的突厥人,老可敦大帐的守卫由附离全换成了胡人,康兴也色已把老可敦严密控制起来,不利的消息一个字也透不进去,看来他被福拉图挟制,唯恐福拉图用他接引老可敦上天堂,所以竭尽全力延续老可敦的性命,争取时间炮制话。要修改光明使者接引的教义,需要编造或修改谕,而这需要迹的支持,需要时间,估计即使老可敦死了,他也会封锁消息,不会及时通知福拉图和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