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扶住许逊的肩膀哭了起来,许逊拍拍她的手:“宝儿,叔叔不能照顾你了,我想到别处走走。”宝珠流着泪:“许叔叔,你跟在我身边就是好的。”许逊苦笑一声:“叔叔看到你也是高兴的,但叔叔现在还不老,还不到要你伺候的时候,等哪天叔叔爬不动了,你再给我养老送终。”宝珠含泪点头:“我会时时想着你。”许逊放开宝珠的手,站起身向候君集行礼:“候都督,许某告辞了!”候君集对许逊的心情很是明了,双手一抱拳:“老弟保重!”许逊又向吉木沙云等人抱拳:“吉木沙云,跟着宝儿,照顾好这位小哥。”小哥是指刘胜,他到现在还没苏醒过来。吉木沙云等人躬身行礼,他们原来是武显扬和许逊的嫡系,今后就是宝珠的心腹。
许逊走了,看着他孤寂而无奈的背影,宝珠哭出声来,庭芳扶着她,泪水也流了下来。候君集哈哈一笑:“别哭了!别哭了!庭芳,咱们去见你义父,他要吵我训我,你可不要帮我说话啊。”候君集又笑了出来,看似恢复了过去的豪迈气概,但庭芳知道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候君集变了,她也变了。李靖是她的义父,李夫人像亲生母亲一般关爱她,但义父义母再亲,也亲不过数千周塞子弟兵,李靖故意让典军送死,比杀她还让她难受。只听候君集的笑声,庭芳就知道候叔叔是如何想的,但她做不到,她无颜见周塞乡亲,也无法坦然与义父李靖见面,于是道:“候叔叔,我不去云州了,如果您不嫌弃,我想在代州住些时日。”候君集点点头:“那里就是你的家。”庭芳看着宝珠,宝珠向她点点头:“我也去。”离开漠北时,忠恕一再叮嘱她要与庭芳守在一起,何况庭芳功力还没有恢复,遇到事情也不好应付,她自然要跟着庭芳。
庭芳和宝珠直接绕过云州赶往代州,候君集则孤身匹马向云州走去,李靖的大帐扎在云州城北十多里的地方,听报候君集来了,他亲自迎了出去,拉着候君集的手进帐。李靖掌军二十年,一直高高在上,手下军将很少受他嘉许,更没人与他有亲密私交,如果放在一个月前,候君集享此殊荣,一定受宠若惊,恨不得伏到李靖的脚下,此刻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
进得大帐,候君集先向李靖请罪,说自己贪功冒失,中了突厥人的埋伏,代州军全部覆灭,自己侥幸逃回,请尚书把自己戴罪之身移交军法,请天子治罪。李靖脸色像往常一样平静,根本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听完之后,对候君集道:“非战之罪,大功之臣。”这八个字的意思是说代州军覆灭非候君集的责任,而他带领代州军奔袭五花水,对歼灭颉利起了关键作用,李靖平静得像是完全不知道候君集经历了多少磨难,代州军如何覆灭,他一句也没问。
候君集还没迷怔过来,李靖随即颁布命令,任命他以副大都督身份兼理代州都督和云州都督,把幽州军、朔州军全部划归他指挥,现在就赶往漠南,指挥围歼突厥残部。候君集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这样,袭击五花水是他力争的,因此才导致代州军覆灭,他是一个败军之将,就算李靖心里感到有愧于他,也不会立刻升他的官,扩他的权,现在李靖不仅没说一句责备的话,还加送他一个都督,太是出乎意料,他脑子晕晕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想错了。
候君集领了令,晕晕地走出大帐,在帐外站立了一会,心想不管李靖到底是何用意,突厥已经溃败,正是挥兵追击之时,先擒贼再说,代州军的帐日后再算,于是带着新配属的副将赶赴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