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君集则悠哉游哉,他把任务布置分派后,就呆在都督府不再出面。眼看大顺城的外城墙有个雏形了,忠恕带着代北营的将士在黄昏时分悄悄出了城,他们全部换上梁军的衣甲,每人带了一匹备马,两把弓,五十枝箭,一杆马槊,离大顺城还有三十里时,把备马留了下来,派两个人看守,其他人继续向前。贺兰和石放早在数天前就带人混入修建城池的民丁中,摸清了城垒和驻军的底细,筑城的民夫居住在内城之中,护卫的梁军则扎了三个大营,一个在新修的外城,两个在城南,主将是李正宝和辛獠儿。
刘巨川和石放领着代北营摸进外城,悄悄接近守军大营,外城守军因为不直接面对唐军,比较大意,只在营垒外放了几个巡哨,被石放带人轻易放倒,唐军摸进营中,狂叫着放火杀人。四更天是人最困的时候,梁军都在酣睡,睡梦中被袭击,哪顾得上抵抗,窜出帐来四处逃散,人喊马叫,全都乱了套。这时贺兰和康宾领着几个人当先向内城跑去,梁军士兵迷怔过来,也发觉内城是个安全之地,就跟在他们身后跑,一堆人来到内城城门处大声喊叫,内城的守卫见是自己人,就打开了城门,城下的乱兵一涌而进,康宾带人冲到筑城民夫的住处,四处放火,见人就杀,民夫们见梁王的军队要杀自己,哭喊着四处奔逃,混乱中梁军起了内哄,也分不清谁是敌人,对着周围一阵乱砍,康宾见内城已乱成一团,就带人退出,会合了忠恕,从南边撤出大顺城。
分布在大顺城南的两个营垒分别由李正宝与辛獠儿主掌,他们看到火烧了起来,也听到了喊叫声,但派出的斥候并没发现大队唐军,他二人经验丰富,判断可能是小股敌军越过他们袭扰了大顺城,城里驻军人数不少,并不需要救援,于是二人合兵一处,在城南布置了一千人列阵,准备阻止敌军逃回代州。这时天已经麻麻亮,只见一队骑兵衣甲不整地向这边跑来,看服色像是自己人,李正宝命令号兵吹号,让来骑停下,如果不听从,立刻放箭射杀。来的正是刘巨川和石放领头的代北营,这边号角一响,他们立刻停了下来,石放扯着嗓子大声喊叫:“城北遭到唐军袭击,军士乱了,民夫们四处逃散,请李将军派兵弹压”。李正宝心中疑惑,外城梁军由他麾下的一个骁将率领,队里有许多认识的老兵,可对面无一人面熟,再说纵是有乱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来报信,所以他一点也不敢放松,派出一支二十人的骑兵小队去核实来人身份,那二十人由一个都尉率领,持刀拿弓戒备着来到跟前,离得还有五六十步,苏奴儿躲在刘巨川身后,嘭地一箭将为首的都尉射落马下,刘巨川大喝一声,众人催马冲将过来,梁军见势不妙,立刻拨马向本营跑去,代北营紧追在后。
梁军跑在前面,唐军故意躲在梁军身后,李正宝的弓弩手怕伤到自己人,不敢放箭,只是稍一犹豫,刘巨川和贺兰等人已经快要冲到眼前,李正宝果断下令放箭,跑在前面的十几个梁军瞬间就被射倒,但石放和刘巨川、康宾已经冲到了阵前,刀剑急挥,前排的弓箭手都被砍翻。代北营的人都是武功高手,冲击梁营犹入无人之境,李正宝手持重剑冲过来阻拦,与石放斗在一处,辛獠儿见李正宝这边乱了,疾冲过来帮忙,康宾迎上前接住。
李正宝是正宗的朝阳宫弟子,武功高强,三招一过就摸清了石放的刀路,狠命一剑砍下,将石放的刀砍断半截,石放看似受了重伤,大叫一声,丢了断刀,伏在马上就跑,李正宝在马上一跃而起,左手食指戳向石放的后背,想点倒他活捉,就在手指将要触及石放的一瞬间,歪倒在马上的石放突地一翻身,左手一抖,一道亮光扑向李正宝面门,李正宝右手重剑急划,“当”地一声格开了射到鼻尖的飞刀。原来石放诡诈异常,见斗不过李正宝,就假装受伤,趁机发飞刀暗算,李正宝大怒,脚一落地,立刻重新跃起,其身法比奔马还快,手中长剑直砍下来,想把石放一劈两半,剑尖将及石放头顶,李正宝突觉右侧一道亮光袭向自己腿部,不及砍杀石放,扭身去抓袭来的长刀,刚一转脸就看清了忠恕的面孔。虽然忠恕剃掉了胡须,李正宝还是立刻认了出来,心里大惊,知道非他敌手,不敢正面对敌,侧跃两步避了开去,忠恕并不追他,挥刀向南攻击,他刀如雪练,挡者两断,梁军纷纷闪避。那边辛獠儿对阵康宾,刚一交手就发现他使的是朝阳宫武艺,虽然内力稍逊自己,但想在三五十招内拿下他并无可能,此时忠恕迫近,辛獠儿也认出了他,和李正宝一样避过一边。
忠恕带领小队骑兵硬闯梁军大营,本意并非歼敌,而是想震慑梁军,击溃他们的信心,所以并不恋战,见敌方避让,就从大营中呼啸而过,李正宝和辛獠儿知道拦不住他们,就想借鉴突厥战术,组织骑兵从后面追杀,用弓箭伤敌。石放等人奔出梁军大营,苏奴儿、忠恕和康宾三人带着十数个好箭手断后,梁军还没调整好追击队形,二十枝劲箭已经迎面射来,二十个人倒下马去,空马窜了出来,忠恕等人又是一番齐射,又有二十个梁军倒下,梁军惊破了胆,吓得扭头就往北跑,忠恕、苏奴儿、康宾带人在后紧追放箭,梁军人马逃进营里乱躲,把营地踩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