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靠近包围的人群,果然无人盘问,他们就向火光最亮的地方摸去,只见林子中央的空地上点了三堆篝火,许多人持着弓箭站立在火边,箭头都用布扎住,一旁还放置了几个大木桶,忠恕闻到一股豆油味道,看来一会他们要施行火攻。在林中最显眼的地方放置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白净面皮微微发胖的中年人,他身着员外服,看着就像当地的土豪,椅子旁放着一枝手仗,安伯站在他的右边,左边站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年青人,那年青人英气勃勃,手提一柄长剑,好像是这群人的首脑。庭芳道:“椅子上那人估计就是康大户,他的手杖是铁做的,看来是个高手。”忠恕道:“那个年青人目光炯炯,剑术不低。”
忠恕和庭芳二人挤到离康大户不远的地方,从这里能清楚地看见前面的屋子,只听安伯问:“里面有几个人?”那康大户道:“宾儿他们搞清了,五个,都来自突厥,里面没有武显扬。”安伯失望地问:“确认他不在里面?”康大户摇头:“确实不在,他的堂兄下午出来了,说要带领族人们出来,让我放他们一条生路,我当然同意,乡里乡亲的,他们没沾武显扬什么光,也不能让他们受武显扬的累,傍晚时他们一个个走出来,宾儿分开讯问,口径一致,只有五个人,从突厥来,为首的是个年青人,姓武,用头巾裹着脸,也没说自己是什么人。现在只剩下这五人在里面,其他人都出来了。”
忠恕心里疑惑:为首的是个男的,难道不是宝珠?那又会是谁?庭芳轻声道:“可能真是武姑娘。”忠恕疑惑地看她一眼,庭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巾,忠恕立刻明白:为首的年青人用头巾裹着头脸,估计也是不想让人看清面目,所以很可能就是宝珠在里面。
安伯恨恨地道:“一定是武显扬的亲人,能来这里祭坟,必定是他的儿子们,这次让他躲过去,杀了他的儿子也算出口气。”康大户狞笑道:“咱哥俩想得一样,今天杀了他的儿子,他必定知道我老康在这等他,我也不能再留此地了,索性烧了他的老巢,掘了他的祖坟,让他痛悔一辈子。”安伯说武显扬的“儿子们”,显眼不知武显扬只有一子一女,他也不知无论是武显扬的儿子还是女儿,都只是他布局的筹码,都是无辜之人,都不应该为他死节。
安伯问:“后面是谁在把守?”康大户狞笑道:“是鬼!”安伯一怔,这时康大户旁边的年轻人道:“爹爹几年前就在后面设置了机关,现在安排了上百名孥手,无论何人,只要一露头,不是掉进陷阱就是被射成刺猬。”安伯也不认得那年青人,问康大户:“康员外,这位是?”那年青人向他一拱手:“晚辈康宾,早听说过安伯。”那个青年是康大户的儿子,名字叫康宾。安伯问:“宾少员外,现在还等什么?”康大户冷笑道:“这些人就是困在柴禾上的蚂蚱,火光一闪就烤熟了,让他们熬煎熬煎。嘿嘿!他们一定正在偷偷观望,或许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嘿嘿,一会想死也不容易了,武显扬的亲人要想死得痛快,哪有那么轻易的事!”话里透着极度的怨毒。忠恕听这话意,猜测康大户一定在武家老宅里安放了易燃物,弓箭手一会就放火箭点燃,烟里肯定还有让人迷魂的东西,就像那个曹使者放的毒烟一样,所以他才说一会火起,里面的人想死也不自主了。
庭芳也想了这一层,趴在忠恕耳边轻声道:“师兄,不能等他们动手,先制住为首的人,你对付康大户父子,我来对付安伯。”忠恕与安伯交谊深厚,确实不方便出手,他点点头,就想挤过去动手,哪知就在此时,武家老宅里突然“嗵”地响了一声,主屋上窜出一团火光,火势迅速漫延,一会就燃起熊熊大火,吞没了整片屋宅,康宾道:“爹爹,可能是他们无意中触动了禁制,现在怎么办?”康大户先是一怔,接着嘿嘿狞笑:“这些自以为是的畜牲,哪里是不小心!他们是故意从里面放火,想趁机突围,哪知道烟里有毒,嘿嘿,既然他们想提前向阎王爷报到,我们只能推送一程,宾儿,命令弓手放箭,把火势给他们烘高一点。”康宾站前两步,立刻发令,旁边的弓箭手将箭头在油里蘸了,就要向老屋射去,忠恕哪里还敢再等,飞身跃起,直向那康大户扑去,庭芳也纵身扑向安伯。
忠恕在空中伸手点向康大户肩膀,康大户眼角瞥见一道黑影向自己扑来,身体不动,左手一按手杖,“嘎”地一声,一道亮光飞向忠恕,原来他的手杖里设置有暗器,守在康大户身后的两个人猛力出掌击向忠恕腰间,忠恕不及伤敌,腰肢一扭,避开暗器,同时与那二人对了一掌,不等身体落地,空中一挺腰,伸指点向康宾。他偷袭康大户不成,立刻改击康宾,康宾反应极快,手中长剑一抖,已向他刺出三剑,忠恕一惊:这是天真剑法!他使出山居掌反手一拍,逼退长剑,另二人也已经攻到,他飞腿踢出,那二人刚才接了一掌,知道他功力强悍,不敢硬碰,各退后几步。那边庭芳本想偷袭制住安伯,哪知安伯人老成精,极是机警,见身边有异立刻疾闪几尺,正好避开庭芳的偷袭,庭芳哪能容他发话,立刻挥掌攻上,她不愿伤了安伯,出招以指掌为主,安伯功力不俗,见她身手快捷,不敢大意,使出全身功力对攻,庭芳一时打不倒他。激斗中安伯看到了忠恕:“大勇,是你!”
忠恕一边与康宾三人过招,一边大叫:“安伯,你们快停手,武显扬已经死了。”在场诸人都是一怔,康大户叫道:“老安,你认得他?”安伯一掌逼开庭芳,道:“这人不能信,他是武显扬的女婿。”康大户叫道:“怪不得他会山居掌,原来传自武显扬。”忠恕见他竟然认出山居掌,心念一闪:大叫:“你是康续康前辈!”康大户眼睛暴睁:“你是谁?”忠恕一看就知道没有猜错,叫道:“我来自阿波大寺,天风掌教让我寻你。”他急于让康续罢手,顺口说出不实之言,康续哪里肯信:“天风找我做什么?”这时从老屋里踉踉跄跄地冲出来两个人,身上都着了火,刚跑几步,立刻被一排弓箭射倒,身上的衣服还在燃烧,也不知是不是宝珠,忠恕大急:“康前辈,武显扬已经死了,你快让人停手!”康续问:“你连自己是谁都证明不了,如何证明武显扬死了,是你杀了他吗?”忠恕知道再迟延片刻宝珠的命就没了,叫了声“当心”,双掌猛力击向当面二人,那二人被他掌风罩住,无法闪避,只得硬接,只听“砰”地一声,两人双双滚倒在地,忠恕打倒二人,连施三掌猛攻康宾,康宾天真剑法已很纯熟,连环数招不退反进,忠恕正是要他如此,见康宾逼近眼前,以掌代剑,使出雁门剑法来,右手在剑光中拨开康宾的手腕,左手疾点他胸前封穴,那边康续看出不妙,大叫:“小心!”话音未落,康宾穴道被抓,手中长剑“当”地落到地上,忠恕一抓即收,叫声:“得罪!”闪过康宾向武家老宅冲去。忠恕擒放康宾只是一瞬,康续是大高手,其中关节看得分明,知道忠恕不想伤害儿子,立刻命令:“停止放箭!”
康宾拾起剑来,跟着忠恕冲了过去,此时大火熊熊,烈焰冲天,只听“轰”地一声,西侧的屋项塌了下去。如果是普通的房屋着火,火头必定没有这么大,是康续在里面填充了大量易燃物,这才烧得如此猛烈,忠恕知道烟里有毒,屏住呼吸从两道火焰的中间跃过,冲到正屋,一脚把门踹掉,闪身闯了进去,只见屋里烟雾滚滚,烈焰灼人,屋角面朝下躺着一个人,忠恕上前一看不是宝珠,忙闪向东侧厢房,只见屋门被倒下的房梁堵住了,一团烈火挡在面前,而屋里好像有人,忠恕顾不得许多,挺身就要向里硬撞,身后一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是康宾,康宾从侧旁抄起一根燃烧的木棍砸向房门,那梁柱和房门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一撞之下即刻散落开来,忠恕闪身进去,烟火之中只见屋里有两个人,一个倒在屋角,另一个盘腿坐在地上,不是宝珠又是谁!忠恕不及说话,伸手抄起宝珠就向外跑,康宾抱起地上那人跟着跑了出来,他前脚刚出得门来,屋里又是“嗵”地一声巨响,爆出一大团火焰,看来机关又被引爆了一个。
这边康续下了令,他的部属都放下弓箭,持着兵器戒备。庭芳与安伯打了二十个多个回合,竟然无法擒住他,又见忠恕已经冲进火海,心里担忧,对安伯道:“救人要紧,安伯,一会向您老人家赔罪!”说完径直向火海冲去,安伯也不追击。庭芳刚冲到火前,就见忠恕抱着一个人跑了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忠恕冲到空地上放下宝珠,只见宝珠面如白纸,双目紧闭,没有了呼吸,一摸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估计她在火起后想用本门冰蚕内功屏住呼吸,可还是吸入不少毒气,所以才晕了过去,忠恕大急,他不识毒性,如果贸然用内力救治,可能引发毒效扩散。正不知如何是好,庭芳道:“问康前辈!”忠恕急忙抱着宝珠来到康续面前:“请前辈施救!”康续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掏出两粒丸药,忠恕接过一闻就知道是真的,因为气味与安仲期给自己的碧血丹一样,立刻捏碎一颗按进宝珠的嘴里,然后对着嘴用真气把药逼了下去。庭芳拿过另一颗想给康宾,只见康宾摇摇手,示意不用了,地上那人脸色发乌,嘴角流着黑血,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