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洛仁继续道:“汉地幅员辽阔,英雄辈出,年轻一代也藏龙卧虎,尽多无名高手。”福拉图笑了:“世子殿下即是其中佼佼者。”梁洛仁心想我当然是,不过还要谦虚一下:“在下自忖仅是中游而已,其间绝顶高手,不知凡几,两个月前即有一无名少年人独力击败了李将军和辛将军两人。”福拉图不信:“真有此事?那人是鬼魂现身还是霸王重生?”梁洛仁道:“那少年人打破二位将军联手,并且生擒了李将军,梁王释放大唐一位重要人物才把李将军换了回来。”其实忠恕并没击败李辛二人,是庭芳加入后才生擒了李正宝,梁洛仁故意夸大忠恕的本领,是想把汉家能人说得玄乎一些,好为下面夸赞师父做铺垫。
达洛知道李正宝与辛獠儿与师父是同门,绝对是一流的高手,能独力击败李辛二人,并且生擒李正宝,那个青年绝对了不得,但心中并不认为梁洛仁说的是实情,于是问:“世子殿下可知他是何方人物?”梁洛仁道:“不知名姓,肯定是大唐的人,用的是清宁生,我师父判断他来自朝阳宫。”达洛一听,立刻就想到了忠恕,他跟随武显扬之后专习清宁生,师父倾力栽培,一点也没藏私,众师兄弟中以他武功最好,但他自忖与忠恕还差得很远,年青一代的高手自然首推忠恕,于是问:“世子可听说过段忠恕的名字?”梁洛仁一怔:“大唐代州副都督就叫段忠恕,刚刚到任。”梁王在代州城里布有上百细作,都督府来个大官当然瞒不过去。达洛一听果真有段忠恕这人,忙问:“这段副都督可是个年青人?”梁洛仁摇头:“据说年纪不大,样貌不清楚,到任不久,还没在战阵上出现过。”
达洛问:“世子可见过你说的那个少年高手?”梁洛仁不知他为什么对这人如此感兴趣,警惕性大增,不敢再添油加醋:“两个月前他冒充突厥人潜入云州,故意被近卫抓住,可能是想乘机接近梁王,图谋行刺,只是梁王机警,没能得逞,这才逃出梁王府去。”达洛好:“他冒充突厥人?”梁洛仁道:“他穿突厥衣服,说突厥话,自称是也律台部落走失的勇士,我师父曾审问过他,发现他对也律台部落极为熟悉。”达洛又问:“世子殿下还记得他的模样?”梁洛仁哪会记得一个俘虏的样子,仰头回忆道:“个子与你相当,没有剃须,胡子有三寸长,看着很忠厚,很沉着。”此时基本确定那人就是忠恕了,他从漠北逃出,穿越白漠进入云州,然后回到大唐,达洛怪的是自己曾和歌罗丹、努失毕三人合力生擒忠恕,而梁洛仁却说忠恕竟然打败了李正宝和辛獠儿两位前辈,短短几个月,功力不可能提高如此之快,难道当时他是故意输给三人,好借机接近福特勤殿下?看着又不像,梁王世子可能没完全讲真话。
梁洛仁道:“梁王识破其阴谋,那人侥幸逃走,不意他并没出城,反在晚间偷袭了平南可汗府,烧了府库,还与你师父在胡天里狠斗了一场,他不敌你师父,是武府中有人死命掩护才逃出了胡天。”达洛一来就听胡人说起师父曾与人在胡天里激斗过,因在场的当事人除了忠恕与宝珠,武显扬兄弟师徒包括可汗府长史崔定一都已经死去,其他胡人只知道个大略,所以没人讲得很详细,现在与梁洛仁的话一印证,达洛就猜测到梗概,师父府中有人掩护忠恕,达洛也猜到是谁,他怕当着福拉图把宝珠牵扯出来,于是不再问下去,举起酒碗向梁洛仁敬酒。梁洛仁对达洛的敌意最重,有心与他比试,二人就拼起酒来。
一听到忠恕的消息,福拉图立刻兴致全无,酒意也消散了,眯着眼盘算如何发动突厥骑兵和柘羯攻打代州。那边达洛和梁洛仁一碗接一碗地拼酒,到得最后,二人皆来不及以内力化酒,达洛红赤着脸,梁洛仁开始摇晃。福拉图原本想借宴请了解云州城内幕,现在也懒得答理梁洛仁,直接起身回府了。
回到可汗府,福拉图的怒意稍稍消散,坐在案前沉着头想心事,达洛和歌罗丹知道她正在气头上,站在一侧,谁也不敢说话。忠恕逃走那晚纵火烧了营地,这是她自领兵以来遭受的最大耻辱,福拉图恨得牙痒,一直惦念着抓到忠恕,千刀万剐,今天得知他的所在,自然要反复盘算如何出这一口恶气,最解恨的办法当然是打下代州,抓住道士,一刀一刀地割他的肉,但柘羯新服,又急于西迁,军心不稳,不能长久调使,云州城内的一万突厥骑兵不擅长攻城,梁师都手下只有区区两万人,每天盘算的都是如何守城,不说梁师都卖不卖力,就是他拼尽全力也打不下代州;中策是派出高手刺杀道士,那还得调用梁师都的人,他必定会提苛刻条件,还会因此把大营被毁的丑事宣扬开来,有点划不来;下策是见道士一面,痛骂一番出出恶气。
达洛和歌罗丹站立在一侧,见福拉图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又发出冷笑,猜不到她在想什么。福拉图站了起来,对着达洛一指:“你!纵使有打下同罗之功,也无法抵消维护敌人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