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都听说福拉图接受了邀请,立刻为宴请的地点和出席人物操心起来。宴请地点不宜放在梁王府,就定在入云楼,梁师都很是费心,连吃什么菜,怎么坐,谁在场都亲自把关。福拉图和其他突厥王族一样,没有那么多规矩,不在意尊卑,不习惯就桌吃饭,也不会用中原的筷子,喜欢吃牛羊肉,还喜欢喝点酒,梁师都就在入云楼二楼大厅按照突厥人的习惯摆放了案几,除了冯瑞,梁王府的重要人物李正宝、辛獠儿、林世一还有梁王世子梁洛仁都要出席。多年来,梁王府形成个规矩,如果梁师都不在城中或不能分身,政事就自然转交冯瑞处理,现在三万胡人还有一万突厥骑兵都在城中,隐患多多,不能不防,所以梁师都在此宴客,冯瑞就坐阵梁王府。
梁师都拟定好细节,怕有疏漏,就亲笔写了下来,然后递给冯瑞审阅,冯瑞看后捋着胡子沉吟,好久不说话,梁师都知道他肯定有想法,就把左右全部支开,道:“师弟,哪里不妥你尽管说。”冯瑞道:“这位福特勤美貌惊人,凡夫俗子无不倾倒,如非我等早知她蛇蝎心肠手段毒辣,即便道行精深也不能心定。”梁师都心窍灵透,冯瑞一点,立刻就明白,自己的世子梁洛仁天生好色,面对福拉图之美,只怕会把持不住,如果福拉图感觉被冒犯,结好不成反遭祸端,连忙道:“幸得你提醒,万一那小子失态,丢人就是小事了。干脆推说有事,不让他参加了。”冯瑞道:“如此最好!”
福拉图带着达洛和歌罗丹来赴宴,梁师都亲自领着李正宝、辛獠儿和林世一守在楼门口等候,看到福拉图行了过来,梁师都忙迎上几步,就要为她牵马,福拉图虽然不懂中原礼数,也知道这可能是种表达恭敬的仪式,哈哈一笑,跃下马来,梁师都把马缰交给侍卫,请福拉图上楼。福拉图第一次进到中原的酒楼,东瞧瞧西看看,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哪里,按说梁师都是大可汗亲封的定杨可汗,是梁国之主,福拉图虽然身份尊贵,毕竟北厢察的职务名义上还逊于可汗,梁师都又是主人,应该坐在主座,但他特意显示谦卑以突出客人的尊贵,自己就像下属一般,恭请福拉图坐主座,如果是稍通汉地礼节的人,立刻就会谦让,哪知福拉图根本不明白他的用心,毫不客气,直接坐了下去。
梁师都又将达洛和歌罗丹安排在福拉图的下首,然后自己才与李正宝等人就座。宴席开始,福拉图很是豪爽,一上来就与主人连干了三碗酒,这酒是粮食酿造,劲道比突厥的马奶酒强多了,福拉图喝了三碗,酒气冲脸,雪白的面庞红通一片,云蒸霞蔚,分外好看。梁师都不吝赞美,大夸福拉图的文治武功,毫不避讳地猛拍马屁,福拉图听得满心欢喜,宾主皆欢。
正喝之间,福拉图突然问梁师都:“定杨可汗,听说你有一位英俊勇武的公子,今天怎么不见他来?”在座的诸人,除了福拉图,个个是武功好手,这点酒还未入肚就被化掉了,始终保持着清醒,梁师都心里一惊:“小儿今天当值,随冯太尉在城中巡查。”福拉图眯着醉眼:“世子还亲自巡营?未免大材小用,可汗,去把他请来,我想见识见识这位英俊的勇士。”梁师都心道这胡女确是不开化,一个没出阁的姑娘,非要认识一位青年男子,真不知羞耻,他一时搞不清福拉图是说醉话还是别有用心,但这种场面他应对得多了,立刻吩咐侍卫去城东找世子,命他急来拜见福特勤。梁洛仁此刻应该随着师父冯瑞呆在梁王府里,侍卫跑去城东自然找不到他,等侍卫转回入云楼,宴席早就散了。
梁师都装作有了醉意,硬着舌头向福拉图敬酒,福拉图毫不推拒,连干三碗,终于有点支撑不住,开始晃脑袋。不等梁师都授意,李正宝三人纷纷上前,恭敬地向福拉图献酒,福拉图灵台还有一丝丝的清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连连摆手:“至此为止,喝不下去了,明天继续!”说完也不理会梁师都等人反应,在达洛和歌罗丹搀扶下走了,梁师都送到楼口,派辛獠儿亲自护卫福拉图返回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