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显扬一离开营地,许逊立刻命令柘羯全面戒备,不断派出骑哨侦测大营那边的动静,他本应带着武经义随后赶到颉利的大营,却故意拖延着不动身,大营那边号乐就没停,好像没什么异常,但许逊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大营里正在筹备婚礼,武经义是准新郎,已经一个多时辰没露面了,可突厥人一直没催促他到场,更可疑的是梁师都的云州兵都骑在马上,好像要随时出动,许逊越想越觉得可怕,就命令柘羯扔下营帐辎重,所有人上马列阵,准备靠近突厥大营与武显扬会合。刚列好阵,就看见东面有一队穿着白甲的骑兵飞马跑来,像是白安托海和吐及石带领的柘羯斥候,在他们身后不足两里,紧跟着一团乌云似的骑兵,人数足有上万人,许逊大惊,立刻发令冲击颉利大营,他带着武经义冲在最前面,刚冲出几百步,就见北面、西面都有黑压压的骑兵杀过来,他们陷入了绝境!
武显扬离开云州时,让弟子哈卡斯、昆欠特统领柘羯,哈卡斯守卫云州北城,昆欠特守卫大顺城,两部互为犄角,由可汗府长史崔定一居中协调。哈卡斯是康国胡人大统领的儿子,从小就跟在武显扬身边,一身武功尽得武显扬真传,在众弟子中身手仅次于达洛,他反应灵敏,又精通祆教教义,在胡人中很有威望。哈卡斯做事很尽心,现在师父把守城重任交托给他,他深感责任重大,战战兢兢,每天巡城三次,无一刻懈怠。
在武显扬离城后的第四天,只善特尔急匆匆返回云州,他带来武显扬的命令,让大顺城的所有胡人放弃城池,全部进入云州北城,崔定一当即下令执行,昆欠特行动迅速,一天就完成了移防,而梁军并没去占领他们放弃的大顺城,哈卡斯立刻命人北上报告师父,同时加强守备,派出更多的人盯着梁王府的动静。
次日城中一切正常,城门大开,商旅往来不绝,梁王的世子在入云楼大宴宾客。吃了晚饭后,只善特尔和昆欠特带人出去巡营,哈卡斯是祆教祭司,每日须到胡天主持夜晚的祈祷,今天情势不妙,他缩短了祈祷仪式,提前返回可汗府,守在侧殿里调息。临近子夜时分,只善特尔和昆欠特应该归营了,可一直没听到二人回来,哈卡斯疑虑重重,正想出去看看,突然听得院中有人轻“嗯”了一声,像是被点中穴道时发出的声音,他反应极是迅速,挥手一掌把灯击灭,避开正门,纵身从侧窗跃出,身子还在半空,就瞥见一道剑光刺向自己后背,他反手一剑格击,二剑相交,“叮”地一响,哈卡斯手臂被震得发麻,长剑几欲脱手,他不及回看,向后连刺三剑,窜出去两丈后立地转身,只见偷袭者身着黑衣,目光像毒蛇般冰冷,却是梁王的太尉冯瑞。
哈卡斯立刻明白梁师都要动手了,他眼光四扫,见院中值守的柘羯倒了一地,立刻就想发出啸声示警,通知只善特尔和昆欠特,不等他张口,冯瑞的长剑已经点到眉心,他只得专心应敌。冯瑞欲立刻取他性命,所以出手都是杀招,哈卡斯武功底子不弱,对冯瑞的剑术又熟悉,尽全力抵御,想拖到师弟们回来,支撑了二十个回合,冯瑞一招迅捷无伦的“观身空假”刺来,哈卡斯无法躲闪,只得挥剑硬接,冯瑞剑到中途,忽然改刺为砍,把轻剑当重剑,要以力压人,哈卡斯长剑上迎,“砰”地一声,剑被击落,他反应迅速,立刻以山居掌法拍出一掌,击向冯瑞左肩,冯瑞也是一掌挥来,两掌相交,“啪”地一响,哈卡斯只觉有股力道像钢针一样钻入经络,逆行而上,刚要运气抵挡,那股力道已经冲入肺腑,哈卡斯感觉心肝轰然炸裂,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扑倒在地,冯瑞没多看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向正殿。
柘羯在当天晚上就发现长史崔定一、祭司哈卡斯、统领只善特尔和昆欠特遇害,可汗府里死人躺了一地,都知道是梁王的人干的,柘羯和胡人群龙无首,立马陷入慌乱之中。武显扬统带的三万多胡人来自七八个国家,十几个部族,其中来自史国的两个部族人数最多,士兵最强,于是由这两个部族的长老出面,召集其他部族的族长们聚会,商讨对策。族长们一合计,判断可能是梁师都趁着武显扬北上,想夺取柘羯的控制权,现在必须立刻派人出城通知武显扬和许逊,还要统一指挥,加强戒备,防止梁师都袭击。因为一时选不出具备足够权威的统领,众人一致同意,在武显扬回城之前,一切由长老会议做主,把所有能拿刀的,能举弓的全都编入战队,妇人也不例外,凑足了一万五千人,固守待变,同时做好向北突围的准备,一旦北城守不住,就冲到漠南草原向突厥人求救。
送信的人刚离北城就发现出不去了,不仅北门已经关闭,所有街道也已被梁王的士兵封锁,城墙上布满了士兵,北城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众长老又选派三个身手不错的士兵悄悄潜出城去,不久就收到报告,派出的三个人,一个被梁王府的林世一杀死,另两个被冯瑞擒获,他们与武显扬的联系被切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