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见父亲还在进招,手腕一抖,就要自尽,许逊哭喊着大叫:“宝儿!听我一句话!”转向武显扬叫道:“师哥,你也要我自刎求你吗?”武显扬与许逊的感情远超一般的骨肉兄弟,自从二人年轻时相识,许逊就敬重他,追随他,为他放弃了自己的功名前途,二人可说是并肩挽手从血海里一路淌过来的,谁也记不清救了对方多少次,彼此性命相依,他听到许逊的哭喊,暗叹一声,猛力挥出一掌,抽身后退。宝珠听到许逊的哭叫,虽然顿了一下,剑锋还是刺入胸口一寸,鲜血如串顺着外袍向下滴,许逊哭叫道:“宝儿,你爹爹停手了,快让我帮你止血。”宝珠手一拦,对着忠恕叫道:“大勇,快走!”
忠恕就像脱了力一般,脑袋晕乎乎的,看到宝珠脚下血流一地,惊叫道:“宝珠,不要!”就要过去帮宝珠止血,宝珠摆手止住他:“别过来,大勇,你再靠一步我就自尽,你快走!”忠恕愣住了,不知怎么办,宝珠急道:“快走!”忠恕心一横:“你先止血,不然我不走!”宝珠见他真情流露,凄然一笑,嘴角也渗出血来:“大勇,你要逼死我吗?”忠恕叫道:“要死一起死!”宝珠把剑又下扎一分,武显扬瞪大了眼,又不敢上前,宝珠抹一下嘴角的血:“大勇,死了真比活着好吗?快走,我还等着你来娶我!”忠恕见宝珠如此决绝,哭道:“宝珠,你多珍重!”抹了把泪,扭头朝门口走去。武显扬面沉如水,许逊泪眼一直盯着宝珠,那三个徒弟见师父没有表示,闪开一条路,忠恕冲出门去,疾奔城南。
许逊哭道:“宝儿,你爹爹放他走了,你快放下!”宝珠摇头:“能放下时我自然会放。”短剑刺破了胸腔,鲜血从她嘴里涌出,说话都含混不清,许逊哭着哀求:“宝儿,先把血止住!”宝珠看着武显扬:“爹爹,我没看错你。”口气好大地不敬,她以死相逼,父亲兀自不停手,直到要搭上许逊一条命,他才不情不愿地退后,他刚刚说过今后要以一双儿女为重,现在看明显不是如此。武显扬长叹一声:“宝儿,你还要我怎么样?”许逊连连道:“不说,不说,宝儿,再这样流血,你命都没了。”宝珠惨笑一声:“许叔叔,我真地觉得死了比活着好。”许逊哭道:“傻孩子!傻孩子!”又靠近一步,想先点住宝珠,止住伤口流血,宝珠向后一退,拉开一步:“许叔叔!你也要逼我吗?”许逊哭喊道:“你这是逼叔叔啊。”
正在僵持不下之时,那个可汗府长史崔定一跑了过来,向武显扬行了一礼,道:“大帅,属下有罪,敌人潜入帅府纵火,把府库烧了。”武显扬冷着脸问:“人呢?”崔定一惶恐道:“属下该死!没抓到!”武显扬脸色更阴:“是没看到还是没抓到?”崔定一的腰弯得几乎与地平行:“没人看见火是如何起来的,但肯定是纵火。梁王的人赶到了,要帮忙救火,被我阻止了,没让他们进府。”武显扬道:“你现在去梁王府,亲自向梁王致谢!”崔定一答应一声就要走,武显扬道:“师弟,你和崔长史一起去吧。”许逊还没答应,宝珠立刻道:“你和许叔叔不能离开。”许逊急忙点头:“我不去,我不去!宝儿,你快放下。”武显扬一皱眉:“吐及石,你保护崔长史去。”那个突厥人应了一声,和崔定一走了出去。
宝珠此时体内一半的血都流了出去,只觉得浑身发冷,头晕目眩,知道快要昏倒了,她明白只要自己一倒,武显扬立刻就会派人追杀忠恕,自己多支撑一刻,忠恕就能多跑出一里,逃生的希望也大一分,她咬破舌尖,让头脑保持清醒,至于会否血尽而死,则根本没想过。许逊向武显扬使个眼色,武显扬靠近宝珠,道:“宝儿,刚才有一事忘记告诉你,经儿前天托人带信来了。”听到弟弟的消息,宝珠眼睛一亮,武显扬道:“他在信中问能否投到大萨都门下修习冰蚕功。”宝珠此刻只看见父亲的嘴在动,听不清他说些什么,自然地把脸侧向一边,许逊趁机扑向前去,迅疾点出一指封住她的睡穴,左手扶住她的身躯,武显扬急扑过来,运指如飞,点住她胸前所有穴道,然后才轻轻拨出短剑,一股鲜血立刻涌出,武显扬心一痛:此儿好痴!短剑刺入二寸有余,已经把心脏扎破,武显扬直感后怕,女儿性格刚烈,对自己成见甚深,刚才如若不是许逊也要自杀,再晚罢手半刻,就真失去女儿了。
武显扬抱起女儿跑回房中,把她放到床上,许逊早取过丹药,武显扬撬开她的嘴,运功把丹药融化送入口中,这药是许逊凭着记忆仿制的碧血丹,虽然因少了几味药材功效略有降低,也是疗伤的圣药。武显扬双手食指抵住女儿太阳穴,输入两道真气,左手真气助行药力,右手真气护住宝珠心脉,她失血过多,心跳极缓,武显扬不敢稍稍分心,他刚与忠恕剧烈搏斗,损耗不少真力,此刻心急女儿,内力倾泄而出,不一会就大汗淋漓,衣衫湿透,许逊见师哥力有不支,右掌按在他后背运气过去,宝珠刺中自己要害,但有两大高手的清宁生真气护体,终于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