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恕心里纳闷:他们口中的北府是什么人,梁师都召集大臣宴请此人,为什么不在自己的王府中,反要选在酒楼呢?自己刚才的一番说辞糊弄住了冯太尉,既然他知道抓错了,为什么不放人,反要带来见梁师都呢?难道他想将错就错,把二人当细作向梁师都邀功?自古交战两国抓住敌方的细作,一般都要斩首,一会看他们如何处置吧。
不一会,一个腰间挂剑的军官出来了,对押着忠恕二人的侍卫道:“带他们进来,梁王殿下要亲审。”进了酒楼,忠恕眼前一亮,只觉得这酒楼与普通的酒楼大不一样,厅堂明透,很是宽阔,一张酒桌也没布置,四个执剑侍卫站在楼梯口,忠恕扫了一眼,猛地一惊,只见站在左边前首的那个侍卫正看着他微笑,却是阿波大寺范虚道长的徒弟贺兰,忠恕只怕看错了,眨了眨眼,那人嘴角带笑,左眼眨了两下,很是调皮,不是贺兰又是谁!忠恕此时已非刚下山的幼稚男孩,见机很快,也不与贺兰说话,转了头跟着侍卫上楼,那个许三见到这阵仗,腿都软了,哆嗦着迈不开步,身后的两个侍卫挟着他上了楼。
二楼装饰得更华丽,诺大的空间,只在中间摆了一张八仙桌,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靠近南窗的一边摆了四把椅子,楼上有四个人,一个人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冯太尉和一个紫色脸膛的中年人分立在两边,一个俊郎的年青人靠近窗口站着。那坐着的人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梁师都了,只见梁师都五十出头年纪,微微发福,白净脸上带着笑,看着像是一个和善的官员,忠恕觉得他的形态与大唐御史大夫萧瑀很像,都有点饱学之士的气度。紫脸中年人眼睛晶亮,一看就是内家高手,那个青年人腰间挂着剑,白脸与眉目都和梁师都有些相像,手里拿着一块布,就是从忠恕身上搜出来的那块。
冯太尉向押送的侍卫一挥手,四人转身下楼,许三没人挟持,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哭叫着磕头。梁师都脸上挂着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那青年不耐烦地走上前去,伸指在许三头上轻点一下,许三立刻就不出声了。忠恕一惊:这个年青人出指又快又准,不是个庸手。那青年道:“父王,这两个人看着就不像,北府焉能看不出来,把他们送过去岂不显得我们心意不诚?”梁师都微笑着问:“洛仁,那你说怎么办?”原来这青年是梁师都的世子梁洛仁。中原皇帝册立的储君称为太子,王公的嗣子称世子,因为梁师都名义上没有称帝而是称王,所以梁洛仁被封为世子。梁洛仁道:“反正他也不见不收,何必多此一举!就把这两个人放了。”梁师都脸一沉,转头对冯太尉道:“师弟,我得说你两句了,这孩子交给你管教,你总是狠不下心来,还老维护他,替他掩饰,搞得他见机不明,遇事不断,这可怎么能接住一方重任啊!”原来冯太尉是梁洛仁的师父,梁师都称呼他师弟,看来他就是从朝阳宫里出来的冯瑞,怪不得有一身好功夫,法言监院说他清宁生功力不比武显扬逊色多少,犹在梁师都之上。
梁师都这几句话表面上责备冯瑞教徒不严,实则是恭维和夸奖他爱护梁洛仁,冯瑞躬身道:“殿下责备得对,属下才疏学浅,用心不到,以后必定鞠躬尽瘁,辅佐世子。”梁师都笑着摇手:“你看看,你看看,我都说了无数遍,这天下都是咱们师兄弟几个打下来的,可不单单是我梁家的,当着外人,你叫殿下也好,梁王也罢,都是应个景儿,私下里就咱们兄弟几个,你再这样叫,搞得我都坐不住了。你平时太拘谨,弄得正宝和世一他们也放不开。”他转头侧向那紫脸人:“正宝你也记住了,以后咱们老哥几个在一起,千万不要搞得太生分。”那紫脸中年人叫李正宝,与冯太尉冯瑞一样,都是梁师都的师弟,二人恭敬地点头:“记住了。”二人虽然不叫殿下了,却也不称师兄。梁师都苦笑摇头:“一会武师弟过来,你们可不能再叫殿下什么的,就当给我个面子。”二人点头称是。